第二十四章:庄周梦蝶,前尘往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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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第三日,莫溦灵力修补得差不多便开始准备入褚宴识海渡魔印。 莫涂在灵泉外为他二人设阵护法,瞧着莫溦眉间溢出缕缕银丝径直朝褚宴眉间飞去而后没入,便知莫溦神识已入褚宴识海。 已神识入他人识海本就极其危险,若不是莫溦与褚宴互为道侣,神识互通,以此法强行渡魔印怕是行不通的。莫涂此时只能凝神盯着他二人,以防出了什么差池。 莫溦方入了褚宴识海,便是一片漆黑,他寻不着褚宴神识,只得一声又一声地唤着褚宴,却得不到回应。 忽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身影,瞧身形正是褚宴,她在对他笑,却双眼无神,眉间的魔纹黑的像是刻进去了一般。 “……阿宴?” “你竟敢入识海?”她笑出声,却眼神冷漠,“那便与她一同葬在此处罢。” 莫溦见她如此,心尖一疼,抬手将她凝出的长剑格挡下来,眼角微红。 “阿宴你醒醒。” “醒什么?”褚宴看着他,歪了歪头,竟透了几分懵懂,“现下我快活得很,若是能出了此处,便是快活极了。” “你是她情郎,那么,你放我出去如何?嗯?” 莫溦面色一沉,这下知她并非真的褚宴,便毫不留情地捏诀攻了上去,将那魔纹击散了一遍又一遍。但那魔纹顽固,次次凝了褚宴的样貌挑衅莫溦,莫溦见它伤不到自己便沉下心来,不再瞧它,一边挥散魔纹一边继续寻着褚宴。 周遭漆黑,莫溦感受到一缕浅淡的神识气息,便朝着那一团浓黑得像墨一般的地方快步走去。 那魔纹见状便急了,发了狠地朝莫溦攻击,企图拦下莫溦的步伐。 莫溦心中越发坚定,将缠住自己腿脚的魔纹一一斩断,直至伸手将那一团漆黑破开,终于瞧见了褚宴沉睡的脸。他颤着手附上褚宴容颜,柔声地唤着褚宴的名字,直至褚宴缓缓睁开双眼,猛地将他拉扯进自己怀中与自己调换了位置。 莫溦心口一缩,却见她身后凝成一柄长剑的魔纹刺入了她背后,又见那魔纹幻化成了褚宴的模样。 “可惜了。” 魔纹面上满是恶劣的笑,但是被褚宴逼出了体内,退出数丈远。 “你……” 莫溦抱住褚宴瘫软的身体,声音哽咽,但褚宴并不理会,本就孱弱的她只是神志混混沌沌地抓着他的手问他: “你莫做傻事……若无法子便算了,怎还只身入了我识海?” “我只有这个法子,你已经拖不得了。” 莫溦见褚宴彻底昏了过去,开始捏诀将褚宴护在灵力罩内,自己便开始追着魔纹砍杀,将周遭遍布的魔纹赶至褚宴识海一角。 魔纹凝成褚宴的模样,开始左右躲闪,直直地朝褚宴奔赴过去,想要冲破灵力罩,彻底融入褚宴神识内,但莫溦哪肯,一把抓住魔纹,以灵力凝了长锁,吃力地将其逼入自己体内困住。 魔纹一阵挣扎哀嚎,它的力量来源来自褚宴手腕的魔印,自然不敢脱离了褚宴rou身。 莫溦神识动荡一阵,再不舍地瞧了一眼褚宴,便快速地退出了褚宴的识海。 莫涂在外瞧着褚宴眉心渗出点点黑雾,被一团银光包饶又入了莫溦眉心,而褚宴眉心的魔纹随之消失,倒是莫溦眉心出现了一点黑圆印,像是眉心痣一般。 莫溦将失去力量的魔纹裹成一团困在了识海的一处角落内,又加了几道禁忌,这才转醒睁眼。 莫涂见莫溦醒了便松了口气:“如何?” 莫溦揽着怀中的褚宴,细细地看着她,手握住褚宴魔印尚未消退的手腕,对莫涂颔首。 莫涂撤了法阵,唤来寅朱将二人更换的衣物取来,然后打算去瞧瞧还未醒的莫潋,顺道叫昶泊过来瞧瞧他二人,补补灵力啥的。 自从莫溦渡了魔纹后,褚宴虽未醒,但新增的魔纹也不再侵蚀神识,只是自手腕开始缓慢扩散,那道金印也渐渐暗淡。 老祖带着人来时,已是莫溦渡了魔纹的一个半月后。 老祖带来的那人一身玄色锦衣,眉间魔纹比之褚宴之前现的魔纹不大一样,容颜俊逸却被一双血瞳衬得有些邪魅。 “这位是魔将纣犹手下的副将,越衡,授命来将纣犹小女朝冗郡主带回的。” 莫涂朝越衡拱手行礼,越衡颔首以示回礼。 “掌门无需多礼,还是先行带我去见朝冗郡主罢。” “在此之前,在下有一事想求将军帮忙。”莫涂瞧了瞧悠哉饮茶的老祖,叹了一口气:“朝冗郡主入修真界后,在比试大会上给我门中人下了魔印,如今入魔堪忧,望将军抬手相助,去了这魔印。” “此事我已知晓,只是这魔奴印为郡主折腾出来的,解法唯有郡主能破,恕我无能为力。” 越衡微微一叹,眼中有几分怜悯。 “还望将军能劝劝郡主解了这魔印。我师弟为救其妻,以身渡魔纹,长此以往必有后患。” 老祖听罢,将手中茶杯搁在了桌上,看了看底下的徒孙们,不怒自威。 “你们倒是胆子大,什么都敢做。” “您老若是早些到,弟子们又何必出此下策?” 莫潋没大没小地嘀咕着,被老祖赏了个爆头栗子,疼得莫潋龇牙咧嘴。 莫涂看着挨打的莫潋摇了摇头,将之前收起来的逢月琴拿了出来,之后他是问了莫潋前因后果的,便一直保管着。 莫溦将逢月琴一事讲出之后,而一旁的越衡在那怔怔瞧着漆黑的逢月琴不语。 “你也是个胆大的。”老祖睨了莫潋一眼,又瞧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眉间一点魔纹的莫溦,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事真真复杂得紧,“虽说被混沌浊气侵蚀,即是神器,便由我先收着,回界之交与晏清殿。旁的不说,先去将朝冗郡主放出来罢。” 莫涂应了一声,便在前头领路去了念罚山。 越衡眼睁睁地瞧着逢月琴被老祖收进手中,下意识想抬手阻止,生生忍了下来,跟着他们去了念罚山,思绪重重。 朝冗本还在地牢内炼化自己之前抽来的情根,想以此做逢月琴琴弦的。正巧到了即将成功之时,便察觉到了许多人来了此处,尤其是当中还有一抹熟悉的气息,朝冗不由得慌了神,手中还在用地火淬炼的情根便这么被没控制好的火候给炼制断了。 “郡主。”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在了地牢门口,她连忙缩在地牢角落,扯着断裂的情根一阵气愤懊悔。 “属下来接您了。” 从未吃过苦头的朝冗被关在幽寒的地牢内数个月,只一瞬委屈与懊恼便一股子涌上心头,眼底含着泪水,耍着性子不愿回首瞧越衡。 “将军知晓您这次闯了大祸,气得将妄澜殿都给掀了。” 知晓父亲这样,朝冗的肩头抖了一抖,往日父亲还是很疼爱她的,只是该严厉的时候极其严厉,但底下的人都捧着她,所以除了自己父亲,别的就没什么怕的或者得不到的。 “您若是主动回去认错,将军不会严厉责罚您的。” 不会严厉责罚,但是会责罚。 朝冗在偷跑出来时已经做好被父亲责罚的准备了,但是现在一想到在不久就要直直地面对父亲的怒火,心底还是忍不住害怕。想偷跑,可越衡已经找过来了,越衡最是听从父亲的命令了,她哪也跑不了。 “我回去可以,但是你不能让父亲重罚我。” 越衡听到角落的少女声音害怕的哽咽,无奈的叹了口气。 纣犹要如何处罚,又怎能是他一个下属能左右的?但是为了安抚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女,只得先应下了。 朝冗擦了擦眼角的泪,但还是耍着性子不愿意起身走出来。 地牢门已经被打开了,越衡进去将人扶起,却被少女抱了个满怀,只得将手放在少女瘦弱的肩上轻拍着,以示安慰。 他哪知怀里的少女却是羞红了脸,只管埋在他怀里不愿抬首。 “既是如此,还请郡主将在下徒孙们的魔印解了。” 老祖优哉游哉地将两只手搭在宽大的袍袖中,看着自个儿徒孙莫溦抱着昏睡的褚宴,细细打量着二人,只觉得都是好苗子,郎才女貌的,倒是般配。 “哼!” 朝冗抬首看了眼之前耍过自己的褚宴,又见砍过她的莫溦神色冷硬,便心气不顺赖在越衡怀里不愿说话。 “郡主。” 越衡捏了捏她的肩,看着她轻轻晃首。 “他二人折辱了我,但即是你开口,那便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朝冗撇嘴说着,退出越衡怀抱,行至莫溦人前将褚宴的手握住,咬了指尖血在褚宴手腕的魔印上划了一道血印,然后心思一转又在褚宴额间一点,轻念了一段诀,便抽取出了一团黑雾,隐隐内里裹了点点银光。 随即抬手又要在莫溦额间一点,这时越衡上前捉住她的手,像是察觉到她在做什么一般,便睨了她一眼。 朝冗心虚不敢再贪,老老实实地潦草解了莫溦眉间的魔纹,然后撇嘴转身不理越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