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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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音等了又等,没等来覆雪舟的消息,索性自己在沧洲城中一点点地找,一处处地打听。这日复一日中,没得到覆雪舟的消息,却得到了另一个人的来信。 “四方城天机阁据点送来的信。”来人把信交到舒音手上后离开。 舒音打开信封,是时宿年所写:我在四方城遇到了点麻烦,带来的人不顶用,求支援。 信的内容简单易懂,结尾还附上了地址。 舒音衡量了片刻,最终决定前往四方城。在这里找不到覆雪舟,或许是他早已离开了沧洲城。 回到沧洲城不过个把月的时间,舒音又再次启程前往四方城。 春雨绵绵,再次踏入四方城时,淅淅沥沥的春雨落在青石地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舒音来到信上的地址,地址位于小巷中,环境清幽隐蔽。她抬手叩了叩门,好一会大门才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只见门后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眼睛四处转了转待看清来人是舒音后,眼前一亮,将门打开。 “可想死我了舒音。”时宿年见到舒音,两眼泪汪汪仿佛见到老乡般热情。他上来就想给舒音一个熊抱,舒音立马机警地把剑竖在他身前阻止他的动作。 “说说发生了何事。” “先进来。”提到正事,时宿年收敛了一点吊儿郎当的嘴脸,示意舒音进门。 宅邸地方不大,甚至说得上简陋,只有几间房屋,时宿年将舒音带到一间内室后,对着床榻前的屏风道:“出来吧,这是我搬来的救兵。” 话音落下,屏风后便走出一个身着灰色长袍,气质儒雅的青年,青年看上去满满书生气。 “在下施鸣。” “舒音。” 施鸣向舒音俯身行礼,再次抬头时,他眼含期盼道:“在下乃坪城少城主,家父因不愿归顺四方城遭到四方城的暗杀,四方城后起兵进攻坪城,在城内大肆屠杀百姓,我做主归顺后,秦执仍不愿收手,企图赶尽杀绝,我在亲信的保护下得以逃出坪城,路上听闻时兄在四方城落脚,便赶来投奔时兄,未料追杀我之人也追来了四方城,还连累了时兄,眼下我的处境退维谷,还望舒音姑娘能够出手相助。” 舒音听完后向时宿年问道:“为何不向你父亲求助,反而求来了我这里。” 时宿年摆了摆手,无奈道:“我们沧洲城早已归顺四方城,父亲怎可能为了不熟之人和四方城城主作对。” 见舒音没有准备出手相助的打算,施鸣直接在舒音面前下跪,眼含热泪道:“在下实属走投无路,时兄既然求助于姑娘,想来姑娘必是有过人之处,还望姑娘出手相助。” 时宿年在一旁搭腔道:“施鸣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能够跪在你面前,说明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你看能不能……” 舒音不为所动,“眼下我自己怕是很快便会有麻烦找上门来,到时恐会波及你们,更何况我只是个会点武功之人,于城池大事之上,我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 “现下秦执正派人在城内大肆搜索,我和亲信在混乱之下走散了,若是姑娘能帮我与亲信汇合,坪城或有一线生机,还望姑娘出手相助。” 见舒音久久没有松口的打算,施鸣看向时宿年疯狂用眼神求助,时宿年接受到他的眼神,暗道一声:为兄弟拼了。 他还记得,舒音似乎很喜欢他的眼睛,于是他猛地闭上双眼酝酿出几点泪光,而后走到舒音面前。 “舒音,算我求你了,施鸣是我好哥们,你武功高强,救救他也不是什么大事。” 时宿年只见舒音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半晌后,她缓缓开口:“你想我怎么帮你?” 时宿年在舒音的目光下,耳廓逐渐泛红,知道舒音是答应了出手,他偷偷向施鸣使了个狡黠的眼神。 听到舒音松口,施鸣满脸欣喜道:“七天前我找到亲信留下的密信,信上说他们躲在城西一间荒废的院子中,城内一路上士兵巡逻不止,守卫检查森严,他们不敢轻易行动。我和时兄原想铤而走险,不成想反倒让时兄的人全折在路上,此番,便是想求助姑娘带我去到城西与亲信汇合。” 舒音垂下眼眸,算是应了。 夜晚,舒音独自坐于屋顶,屋顶不高,只能看到门外寂静无声的石子小巷空无一人。 时宿年顺着梯子爬到了屋顶,一屁股坐在舒音身旁,“这么晚还不休息啊?” “你不也是?” “你还在外面我怎么有心思在里面休息呢。”土味情话他信手拈来。 舒音对时宿年的油嘴滑舌很是无奈,沉默半晌才开口道:“你为何总对我说这些话?” 时宿年存了心捉弄舒音,反问道:“什么话?” “……你明明知道的。” “我该知道什么啊?”时宿年一下凑到舒音身边。 舒音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再次回归以往的沉默。 “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舒音:“……” 时宿年跳脱的性格最受不得这样安静的气氛,“好安静,你倒是说两句呗。” “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了,我怕雪舟听到会误会。” 时宿年敛起了嘴角,“这话我不爱听,你还是别说话了。” 似乎是听出了舒音话里带着认真的意味,时宿年又接着道:“你说这话,不会是真喜欢上覆雪舟了吧?” 舒音在时宿年等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时宿年顿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对劲,书里没有你这个剧情。” “哦。” “你竟然要抢属于主角攻的人?!不是,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雪舟不是属于谁的人。”舒音话毕一跃飞下屋顶,原地只剩时宿年一人在风中凌乱。 隔天一大早,三人齐聚大堂。这处宅邸位于城东,而他们要去到城西,原本从城东去到城西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四方城近日士兵守卫突增,想来是为抓捕施鸣而为,那么要带施鸣去到城西,便得让他乔装打扮一番。 “施鸣,你扮成女子倒是一点也不违和。”时宿年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时兄,你就不要再打趣我了。”施鸣扯着身上的女子衣裙,显然对自己的穿着极为不习惯。 时宿年定眼打量了施鸣一会,“不错,多亏我会点化妆技术,这样打眼一看一点也看不出你是男的。” 舒音在一旁看着脸上仿佛涂上了一层白漆和几罐鲜红胭脂的施鸣不知作何评价。 乔装的事告一段落,时宿年夹带私货般接着道:“说一下我的计划,施鸣假扮我的meimei,舒音就饰演我的娘子,我们从这里坐上马车去到城西,若有士兵要查看,我们就统一口径说是去城西拜访亲友,若是伪装被识破……”时宿年看向舒音,“就要拜托舒音出手了,希望直接把那一群士兵打得落荒而逃。” 舒音倚在门边上,双手抱剑,听完时宿年的计划后点点头。 依照计划行事,一辆从城东出发要去往城西的马车缓缓上路,马蹄声清脆。 马车刚上路一会,便有一队士兵在前方拦路。 “马车上何人,我们要检查。” 时宿年率先说话,他也做了一番乔装,在脸上粘了厚重的络腮胡,“马车上是我的妻子和meimei。” 站在最前方的士兵闻言没有回话,而是直接上前手抓住轿帘的一角,猛地掀开。 士兵久久看着马车上的两人,舒音坐在马车上,右手悄悄往后摸上自己的配剑。施鸣在士兵的凝视下落下几滴冷汗,如坐针毡。 就在舒音以为这名士兵会识破他们的伪装时,他放下了掀开轿帘的手,“没事了,走吧。” 旁边的施鸣直挺挺的背脊放松下来,重重地松了口气。 “我就说,我的伪装简直天衣无缝嘛。”时宿年充当着车夫坐在前面,此刻正身体后倾,侧着头靠近轿帘说话,“更何况还有我这个少城主给你们当车夫,把心放肚子里吧。” 、 “好在有时兄的帮衬。”施鸣缓了缓心情后开口道。 马车又开始缓缓上路,那一队士兵原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路,刚才检查马车的士兵却突然回头看了眼那辆马车。 “怎么不走了?” 水淼微微眯眼,“通知下去,放前面那辆马车过去。” 旁边的人虽一脸疑惑,但也没有多问,照着水淼的话吩咐了下去。 转眼间,马车已走了大半路程。 “我们运气也太好了吧。”时宿年在前面絮絮叨叨。 “是啊,与之前相比,搜查似乎松懈了许多。” 安全地走了这么久,两人放松了许多,有时还会说上几句闲话,唯有舒音还保持着右手随时抽剑的准备。 “舒音姑娘,我看已不用如此警惕了,许是秦执这么久都找不到我,索性放弃了。” 舒音面上点点头,左手放回到前面,身体却依然紧绷,她直觉此刻的处境不太对劲,他们一出门就遇到了士兵搜查,之后便再没有士兵将他们拦下,街上明明这么多士兵来回走动,也会拦下头戴斗笠的人查看,却对他们这么一辆马车视若无睹,像在刻意无视。 街上人来人往,马车从热闹的街道走到荒草丛生的区域,城西本就不比城东,此刻到达靠近城墙边上的地方,更是荒无人烟。 “就是这。”施鸣比对着手中书信描述的地方说道。 马车停在一处荒废的院子前,一阵冷风袭来,杂草作响。 车上的人走下马车,时宿年站在院子前搓了搓胳膊,“这地方看着还怪阴森的,这要不是大中午我还不敢来呢。” 院门看不清字的牌匾一边已脱落,整块牌匾半挂在上方,杂草从院子里长出来,院门半掩着,蜘蛛网遍布。 “我在外面守着,里面若有什么情况便叫我。”舒音抱剑站在马车旁。 “也好,那便多谢舒音姑娘了。”施鸣拱手谢道。 “我也在外面等吧。”时宿年搓着胳膊没有前行,“你们的坪城的大事,我总不好在旁边听。” 施鸣点了点头,独自走进荒废的院子。踩着满地杂草,步至破旧的房屋内,施鸣正想着去其他屋子找找,却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正是从屋子外发出来到。 这声音像踩踏杂草的声音,难道是那两个亲信来了? 可是那声音杂乱,不像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少说也要七、八个人才能发出这样杂乱的动静。 施鸣撞了撞胆子,从屋内走出,就见他的两名亲信果然正在院子中,他快步走过去,“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在信上写有方法重振坪城,是何方法?” 施鸣看到两名亲信过于激动,是已忽略了对面两人脸上僵硬的神情。 、 “你们怎么不说话?” 施鸣话刚出口,一道银色身影骤然朝他袭来,待他发现之时,已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撞飞数米远,施鸣从地上艰难抬头,胸口被拳头重击的地方剧痛无比。 他捂着胸口向前看去,一身穿银色软甲的人慢慢向他走来,来人正是最开始检查他们马车的士兵。 施鸣知道自己是中计了,但他也只是一介书生,挨这么一拳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眼看那名士兵越走越近,他突然想起大门外站着的两个人,于是他忍着胸口的疼痛扯开嗓子大声道:“救命!有埋伏!” 时宿年躺在马车上,不知从哪找来一根草叼在嘴边,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舒音抱着剑倚靠在马车上。 原本还算安宁的氛围被院子中突然传来的求救声打破。 时宿年惊疑不定地吐掉那根草窜下了马车,他看向舒音,舒音察觉到他的视线回望了他一眼道:“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舒音正准备从大门杀进去,被眼疾手快的时宿年拦住。 “知道你武功高强,但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吧,施鸣没准已经落在别人手上,万一那伙人急了眼把施鸣撕票,我们不是白干了,” 舒音想了想,确实有几分道理,她道:“那我便先从侧墙上翻进去看看情况。” “我和你一起。”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也害怕,还是跟着舒音比较有安全感,但他是不会把这个原因说出口的,“我绝对安安静静不拖后退。” 舒音本想开口劝他,不料院中再次传来凄厉的惨叫,来不及耽误,她只能道:“随你。” 转弯来到院子的侧面,舒音脚尖轻点跃过墙面,时宿年紧随其后跟进来。 “我帅吧。”时宿年成功跃过墙面后将手抵在额头,摆了个极其浮夸的动作。 “……现在还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你再这么不正经可能会陷入危险。” 时宿年立马将手放下摆出严肃的表情,表示自己会重视。 两人谨慎地靠近声音传来的屋子,惨叫声一直没有停止,只是声音时而大时而小,越往里走,听到的声音便越清晰,隐约还能听到求饶的话语。 屋前荒废的空地上,施鸣正被两个人压制着强行观看面前堪称残忍的一幕,他的两个亲信被点了xue位只能僵硬地躺在地上,蛇虫鼠蚁几乎覆盖了他们全身,整个人只余一张嘴还能说话,那两张嘴不停惨叫求饶,却引不来正前方端坐在太师椅上面戴着黑色面具的人半分怜悯,黑色面具将那人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只余一双冰冷不带感情的双眼裸露在外,黑面具上镶嵌着玉质蝰蛇的鳞片和毒牙,将那人衬得阴沉,灰暗。 “我精心研制的秘药,能引蛇虫鼠蚁上身。” 水淼站在那人旁边,递给那人一杯沏好的茶,清新的茶香萦绕着茶盏,那人接过茶盏,惬意地饮上一口。 地上的两人已经变得血rou模糊,疼痛侵蚀着他们的头脑,他们的眼睛rou眼可见地涣散,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求饶。 施鸣看着面前的场景几尽崩溃,再多看一眼他都会呕出来,他别过眼,强迫自己的视线不看向地上,而是直视正前方坐在太师椅上的人,“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那人将手上的茶盏放回水淼手中,“取你性命之人罢了。” 施鸣掩饰心里的恐惧,强装镇定道:“你是秦执的人吧,我们都已同意归顺四方城了,你们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太师椅上的人轻笑一声,那声音里却听不出丝毫笑意,倒更像一声冷嘲。 “先不说你假意归顺,这赶尽杀绝又从何谈起,我杀的从来只是死有余辜之人,问心无愧之人我可从未下过毒手。” “你,你强词夺理!” “你们坪城的达官显贵强抢民女,贩卖人口,更别说你们这些城主少城主之类的一丘之貉,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罢了,你们做了什么,需要我一件件说给你听吗?” 施鸣眼神慌乱,这些事他们心照不宣地掩饰得很好,面前的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他虽心虚,但也打定了面前的人拿不出证据,于是嘴硬道:“胡说八道,说这些话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你就少满口喷粪!” 那人揉了揉额头,本就被头痛困扰的他被这几声叫嚷扰得疼痛加剧,如同被锤子重重敲打,“吵死了,把他舌头割掉。” 压制着施鸣的两个侍卫闻言,一人掐住施鸣的下巴,一人动手将他的舌头拽出,手起刀落,院落中顿时安静下来,只剩地上不能动弹的两人虚弱的哀嚎。 施鸣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口中空荡荡,而后便见一团红色被甩到地上,他还未看清那是什么,口中的疼痛猛烈袭来,让他有一瞬间的头脑空白,最后只剩源源不断的痛感,让他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 “让他也体验一下那秘药,剂量少点,别让他死得太干脆。”太师椅上的人低着头,眼睫下垂,手还未从头上放下。 该让施鸣怎么死呢,反正不能死得太快,上辈子施鸣伙同坪城的达官显贵折磨他良久,现下得了秦执的势,既能报仇又能替秦执杀人获得他的信任,简直一举两得,至于秦执……等时机一到,他一定会让秦执感受到比他疼上千百倍的痛苦。 水淼闻言点点头,从怀里拿出秘药走到还恍着神的施鸣面前,拔刀快速在他身上划下几道长长的伤口,后将手上的秘药洒在那血淋淋的伤口上。 “住手!”时宿年刚走近便看到施鸣身上被划了几刀鲜血直流,末了那个士兵还往他身上洒些不知名粉末,危急关头他也顾不上危险不危险,只知道施鸣是他穿进书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他这一声叫唤成功让院中七、八个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他身上,这么多道视线压迫感重重,他不由得退后了一步,转眼间他又想到,艹他可是沧洲城少城主,只要他亮明身份,这些四方城的手下肯定不会拿他怎么样。 眼见那些侍卫朝他拔出剑,他立马拿出自己的贴身玉佩道:“我是沧洲城少城主,你们要是动了我,我爹不会饶了你们的。” 透绿色玉佩在光下确确实实地散发着翠绿光辉,几个侍卫的脚步犹豫了起来,皆看向太师椅上的那人。 时宿年眼看有用,于是补充道:“我爹和你们城主秦执关系可还不错,你们要是伤了我,不怕我爹和秦执的怪罪吗?” 一直沉默地低着头的人终于抬头看着时宿年,他的眼神如刀锋冰冷,刺入人心,“这里都是我的人,只要在这杀了你,谁又知道你怎么死的呢,没准等你爹找到你的时候,你的尸骨都被野狗啃完了。” 时宿年看那人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那人说出这句话后,四周的侍卫又蠢蠢欲动起来,他终于怕了起来,眼看那群侍卫的刀都快杵到他跟前,他立马张开喉咙大声喊道:“舒音--救命啊!!” 一道凌厉的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速度快如闪电,围着时宿年的四个侍卫顿时被这道剑气击飞了几米远。 太师椅上的那人听到时宿年的喊话后,眼神泛起了一丝波澜,她怎么又回到了四方城? 剑气掀起一道狂风,随之而来的一道白色身影手握长剑,挥剑如同猛禽下山般狂暴而强烈,在场的侍卫除了水淼还站在太师椅旁守着那人,余下六个侍卫皆一拥而上,舒音的剑挥得越来越快,仿佛要将空气划出裂缝,不过转眼间,地上便多了六个哀嚎着的身躯。 “舒音,擒贼先擒王,抓椅子上的那个人。” 舒音朝太师椅的方向看过去,刚觉得上面坐着的人身影很是熟悉,还未来得及深思旁边的侍卫便拔刀袭来,舒音只得消了打量的目光迎上去,这个侍卫武功倒是不错,能多接她几招。 面具下的人此刻心情不错,剧烈头痛中还有心情勾起一抹笑,她的功力真是越来越高强了,进步神速。 不多时,舒音将那名功夫还不错的侍卫击倒在地,朝椅子上的人走过去。 黑色面具将椅子上的人除了眼睛之外的地方都遮了个严严实实。 “你受欺负了。”她最熟悉的就是他的眼睛,走近时,只消一眼便认出了他,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睛现在如深墨般浓厚,漆黑,他离开的这些时间里,都经历了些什么呢? “我艹!你对施鸣做了什么!”时宿年把施鸣扶起,才看到他身上恐怖的伤,还有一直不断朝施鸣接近的蛇虫鼠蚁,他怒而走到太师椅那人的面前,指着对方的鼻子道。 那人还未开口,身旁的舒音倒是先一步将他的手拂了下去,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你干啥,你不会是想维护这个杀人凶手吧,这个人手段这么残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舒音看向地上死相凄惨的两人无法反驳。 两人僵持的几秒中,一团粉末被椅子上的人挥洒到空中,舒音察觉得快先一步屏住了呼吸,时宿年一时不查将那团粉末吸了个大半,顿时头晕眼花半蹲在地。 时宿年眼前的视线逐渐失焦,当模糊的视线看到椅子上的人起身离开时,他立马拽了拽舒音的衣角,断断续续说道:“抓……抓他。” 舒音没有动,椅子上的人起身,他们的目光在瞬间交汇,周围流动的微风、摇晃的野草都变得缓慢。 覆雪舟抬眸和她对视,眼神漆黑深邃。 看出了舒音无意阻拦他,他没有即刻离开,而是他抬脚走到施鸣身边,施鸣还在地上苟延残喘,他又转身看了舒音一眼,在她的注视下,他缓缓蹲下拿出怀里的匕首,无比自然地,熟练地扎进施鸣的心脏,一击毙命,动作轻飘飘地,没有一丝犹豫,宛如掐死了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般。 院落中又安静下来,没有舒音的阻拦,覆雪舟和那群侍卫轻而易举地离开了。 时宿年已经晕倒在地,舒音沉默良久,将时宿年扛回马车。她要想办法联系沧洲城的人把时宿年送回去,而她自己…… 她又忘了将生脉草给他,她要去找他,再问问他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舒音知道自己的偏向太过明显,他明明刚刚杀了人,她却只会觉得他要杀的人,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从前她的心里只有剑术,只有功力,此刻心里似乎多了些另外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如一团乱麻时刻扰乱着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