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吸血鬼城邦
系统：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不该沉溺于辩论的，宿主掌握的情报比它记录的多太多了。 “不打算说点什么吗？”哈利问。 那块面板还是没打印出字来，只剩下等待输出的光标在有规律地隐现。 哈利在心中给它设了一个忍耐倒计时，命名为三次机会，然后减去一次。 “有什么事最好早点坦白。”他语气随便地说。 “…………”怎么只有三次机会啊！ —————————————— 哈利说要去吸血鬼城邦，其实只是随口一说。但系统的反应这么奇怪，反而让他想真的去看看了。 现在的问题是，经商许可怎么搞。 “经商许可？你问这个干嘛？”废品店老板从一本破旧的书上抬起头来，“这个给标上11西可。” 哈利挥动魔杖，给它贴上价格标签。 这里是梦境世界对角巷的废品店。两天前，哈利在寻找一个包吃住的打工地点，而废品店老板右手受伤，一个多月不能乱动，需要雇一个能搬上搬下、咒语使得不错的小杂工。两人见面后一拍即合，老板以每周30个西可的工资雇佣了哈利，另外提供食宿。 “如果有人问起来，记得说你十四岁了，十三岁以下雇员每天工作时间有限制的。”这是他们签了合同后，老板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无论如何，乔拉斯·马基坤德这个暑假就要在对角巷度过了。 “我想以后也开家店，先熟悉熟悉流程。”哈利回答老板刚才的问题。 老板挑高了眉毛，说：“首先你得有16岁以上的身份证明，然后是商业区——比如对角巷——的商铺租赁证明……” 他讲完之后，哈利问他：“我能看看咱们店的经商许可吗？” “要不是魔法部不雇童工，我都要以为你是来choucha的便衣傲罗了，”老板嘟囔着说，“我想想、我想想……应该在里间那张书桌的左边抽屉里。” 省略伪造证件的过程，总而言之，周日这一天，哈利揣着伪造的经商许可，以及早晨匆匆用咒语弄出来的几个木雕，来到吸血鬼城邦的城门前。 “真的吗？卖木雕也能拿到经商许可了？”负责检查的吸血鬼说，“血、咳、巫师们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你的木雕长什么样？” “这些只是小样，如果这里的居民感兴趣，我过几天多运点过来卖。”哈利掏出木雕，煞有介事地说。 雕得很粗糙，但是还怪可爱的。检查员简单看了一下，就侧过身子，让他去过安检——专门检查银质道具、大蒜、十字架之类对吸血鬼有害的物品。 哈利口袋里的几枚银西可被搜了出来。检查员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装袋，然后拿出两个标签，一个贴在袋上，一个给哈利。 “这个我们会按规定保管一天，如果你今天天黑前出城就能领回去，否则我们就处理掉了。” 哈利拿着对方派发的“商贩专用地图”进了城，一路找到地图上标出的劳工市场，问了一下建筑工人的雇佣价格。 “啊？”前台的吸血鬼meimei露出一种纯粹的茫然表情，“稍等，我搜一下。” 结果当然是没有搜到，连这种任务类型都没有。 “你先在这里稍坐片刻，我找一下主管。”吸血鬼meimei直接化身蝙蝠，飞向前台后的小门。片刻后，两只蝙蝠一起飞了出来，落到地上。 新来的吸血鬼先生看着有点眼熟，对方似乎看他也眼熟，皱着眉打量了片刻，才说：“这位巫师先生，你要雇的是建筑工人还是建筑设计师？如果是前者，我们的确力气很大，但我相信魔法能在建筑过程中起更大的作用；而如果是后者，你应该去寻求人类——或者你们口中的麻瓜的帮助，因为我们这里的建筑设计师都不乐意出城，而麻瓜那边的设计师性价比最高。顺带一提，你叫什么名字？现在还在合约期内，我们可以帮忙联系不错的麻瓜设计师，只需要付出一点中介费——” “这就不用了，我想雇的确实就是建筑工人，蓝图我已经有了，”哈利赶在真的要开始花钱之前说，并抽出他的经商许可，“我是哈贝尔·恩里克，来这里卖木雕，雇建筑工人只是一时兴起，因为我看中了一块地，准备建一幢房子。” 吸血鬼先生的眼睛睁大了，他嘴唇颤抖着，轻声吐出一串地址。 “对，那正是我看中的地，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还没有买下它呢。”哈利看起来似乎只是有点惊讶，但暗地里，对系统的忍耐倒计时又扣了一次。 系统完全不敢发声为自己辩护，只是缩在哈利视野的角落，瑟瑟发抖。 与它相反，吸血鬼先生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他伸出手与哈利相握：“很荣幸见到您，恩里克先生。我是凯撒，您可以称呼我为，咳，称呼我为凯尔。我其实认识几个吸血鬼，他们挺想尝试建筑工人的工作，我们进去谈吧，我给您好好说说。” “好的，凯尔。”哈利回答。 凯尔的手在与他相握后并没有放开，而是一直紧握着，仿佛一松手，对方就会如细沙般流走。因此，哈利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在听见自己说“凯尔”时那轻微的一抖。 他们走进里间的里间的里间，坐在一张雕饰精美的圆桌旁。凯尔对站在一旁的吸血鬼一番耳语，后者对他们行了一礼，便化作蝙蝠，迅速飞走了。 另一位吸血鬼去倒茶了，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凯尔的呼吸很粗重，他紧紧盯着哈利，眼眶逐渐变红。 “恩里克先生，您认识我吗？”他轻声说。 感觉要是说不认识，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哈利只好摆出他的招牌笑容，说：“凯尔，我应该算是认识你——在恩里克家。” 他说得很含糊，但凯尔眼眶里一下出现了超大的泪珠，似乎只要他一眨眼，就会有一大颗眼泪往地上砸。 “哈贝尔少爷……”他低声喃喃，似乎想说点别的什么，但另一个声音出现，接过了他的话。 “哈贝尔少爷，您不觉得自己来得有点晚吗？让我算算……哎呀，您晚了一千年呢。” 凯尔的眼泪一下缩了回去，他抿起嘴，显然因此想到了什么，露出不忿的表情。哈利循声望去，法拉冷脸抱臂，向后倚着墙看他，神态极具压迫力。 “别！别！别再扣你的忍耐度了！”系统连忙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我们之后再谈，”眼看着法拉与凯尔两只吸血鬼一左一右挽住他的手臂，半是挟制地要求他去一个“有趣的地方”，哈利不禁对系统露出一个核善的表情，“——好好谈谈。” —————————————— 哈利：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早知道易容成老祖来了，哈贝尔的样貌明显对他们没有威慑力。 进入一间挤满人的密室之后，凯尔毫不避讳地开始解扣子。 “等一下，凯尔，你要做什么？” “给您看看这副躯体啊，哈贝尔少爷。您不会不喜欢的，因为每一个‘您’都很喜欢，不是吗？您要看看他们【哔——】过的【哔——】吗？它可是非常【哔——】呢，每次都会流出很多【哔——】，您看了一定会忍不住【哔——】然后【哔——】它的，毕竟您——” “凯尔！你听我说，”哈利赶紧制止了对方打电报般的加密通话，心中叹气，决定公布部分真相，“——我今年11岁。” 原本围在一起、排着队要轮流讨伐这位不负责任的主人的吸血鬼们，神情都呆滞了。 “您——您什么？” “我今年11岁。”哈利重复了一遍，同时解除增龄咒，只保留了易容效果。这样一来，他身上的衣物就过大了。哈利拉住往下滑的裤子，将皮带扯紧了。 众吸血鬼于是缓缓扭头，用一种“真刑啊老哥”的目光看着凯尔。 凯尔的身形便在这目光中渐渐缩小，蜷缩成一只没脸见人的小蝙蝠。 哈利十分自然地将这只小蝙蝠揣进他的长袍口袋里，然后说：“我知道诸位一定有许多不满，但目前应该以交换情报为先。先说一说我的情况：这里没有恩里克家存在的迹象，也就是说，家族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恩里克老宅的位置是一片荒地。我是想先将恩里克老宅建起来，为此我抓获并上交了许多通缉犯，赏金应该下周就能发下来。”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毫不脸红地开始扯谎：“你们应该都发现了，整个恩里克家族，都是我精神的延伸。但在这一代之前，我并不能一直控制他们的身体，只是偶尔才有这个机会。到了这一代，终于出现一具身体——哈贝尔的身体，能够完全由我cao纵。在那之前，他们的一些行为我无法察觉，或者说，就算察觉了，也无法制止。” 说着，他将手伸入口袋，食指由上至下，轻柔地抚摸那只小蝙蝠的脊背。 “我并不是想要争辩，凯尔，是我的无能使你遭受了这样的伤害。我要向你道歉，请你告诉我，有什么是我能够为你做的呢？我希望能最大限度地弥补你。” 他能感到小蝙蝠在他的手指下颤抖，但对方仍旧缄默不言。 哈利本想等个五分钟，然后直接将他掏出来问问，但法拉按住了他的手。“我想他现在这样就很满足了。假如您方便的话，就暂时让他这样跟着您吧，正好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一个感官过分敏感的吸血鬼，”法拉严肃地说，“现在我们谈回正事——您刚才说您想重建恩里克老宅？” —————————————— 吸血鬼们答应帮他重建老宅，但有一个条件——每只吸血鬼都要在其中有一层楼。因此，老宅的设计图被修改为129层楼，这回可是名副其实的摩天大楼了，哈利暗自提醒自己以后每次出门都要记得带上门钥匙。 之后，法拉介绍了一下他们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首先是凯尔醒来，说自己模模糊糊做了个春梦，但梦中的对象十分残暴冷漠，一直在搞放置play，不肯让他爽到。 “然后呢？”哈利没发现这形容的是自己，于是非常自然地说。而其它吸血鬼看见他的反应，对“残暴冷漠”的理解更上了一层楼。 “然后他去采了许多增强记忆的草药，研究出一种魔药。服下后，他发现梦中的场景十分真实，”不得不说，瑟瑟确实是凯尔实力进步的第一生产力，“所以他把情况上报给我，我们一起吃了那些草药。在那之后，我们分析出您自始至终都在控制着恩里克家族的每一代人——当然，现在我们知道这是片面的结论。我们尝试去恩里克老宅找您，但是没有找到。” “我很抱歉。”哈利立刻说。 “您这样，真使我们不知怎么办好，”法拉坦然地说，“您又不能凭空变出一幢老宅来。” “不，我不是为了这个道歉，”哈利露出一个苦笑，“我的意思是，我很抱歉，迟到了一千年。” —————————————— 哈利最终还是将凯尔留在了吸血鬼城邦，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个感官过分敏感的吸血鬼。 回到破釜酒吧后，哈利干咳两声，将系统给揪了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真的！”系统立刻说，“可是，将他们本人拉进梦境世界，是最能使世界变得真实的选择啊！” “也是最能将我们暴露的选择，”哈利说，“你拉人进来，但不对他们的记忆做修改吗？” “关键的部分我都用管理员权限直接改了！只是整体的……整体的梦境内容，我会借助你在梦中释放的魔力，来加上一层以魔法为基石的模糊，所以它……当然也能被魔法清除了。” 哈利的脑壳蛮痛的：“现在有多少人察觉到梦境世界了？” “应该没有了！吸血鬼只是特例，他们的魔抗太高了！我增加了记忆暂存内容，现在他们的记忆都是单独存放的，在、在那什么之后……” “哪什么之后？” “莱姆斯·卢平发现之后。”系统磨磨蹭蹭地说，在句子后面加了一个对手指的表情包。 “具体是什么时候？” “在你入学前，去对角巷的时候，”系统打出的字符颤抖了，“他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到的，然后他的魔力直接穿透梦境世界，给梦中的自己施加了滑稽滑稽，让他面对唯一的变数——你时，变成一个结巴，以此使自己远离你。但是我在后一个晚上就清除了他的记忆！真的！” “……对角巷，那不就是第一天吗？”哈利说，“第一天？系统，第一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 “不要装傻，你要我在现实建房子，难道不是因为有你不知身份，或者无法阻止的人发现了梦境世界，于是你想将问题的源头嫁祸给另一个虚构的身份吗？”哈利明牌了，“他们是谁？对梦境世界做了什么？他们吸引到你的注意之后，你做了什么反击？” “不知道，不知道，我真不知道！”系统急忙争辩，“我对梦境世界的掌控力很强，但也有许多地方是我照顾不到的！我只能分辨出问题来自魔法部。” “这就是你引导我去抓通缉犯的原因？”哈利慢慢地说，“一举两得，是吗？在魔法部支持率下降的时候，我展现出自己的强大，当然会被暂时留在魔法法律执行司——毕竟有塞班女士这个先例在——这样，你就能够深入调查那一个、或者那一些人的身份了；留在魔法部以后，当然会被要求去参与政治宣传，魔法部得到支持率，哈贝尔·恩里克的身份得到名气——这更会吸引到那些嫌疑人的注意，他们会以为这事只与哈贝尔相关，不会想到去调查哈利·波特。你沉默了，还有其它好处？啊，我知道了，你锁定了一个魔法部以外的嫌疑人，但你拿他毫无办法，所以哈贝尔·恩里克就成了你的诱饵，不是吗？” 系统都快窒息了，它颤颤巍巍拉出宿主的个人信息栏一看，果然，哈利的智力已经升到了S－－。宿主智力一升级，矛头就直接指向了它，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我可以将梦境世界保密模块的权限与你共享，宿主，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系统艰难地说，“再多一点就涉及世界本源了，我是求助一个不可见、不可听、不可说的存在，才创生出梦境世界的。宿主你不是逻辑生物，在祂的力量中很容易迷失自我，变得混乱疯狂。” “可以。” “什么？”系统原本已经准备要面对宿主的坐地起价了，闻言大吃一惊。 “我说可以，但要加上一条：我要知道那名魔法部以外的嫌疑人，他的身份。” “好吧，这个……告诉你也无妨，”系统说，“他是国际知名人士和作家，梅林爵士团三级勋章获得者，反黑魔法联盟荣誉会员，五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你未来至少一年的黑魔法防御学教授——” “吉德罗·洛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