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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学就是高三了,为了好好应对即将到来的高考,我妈忍痛将我送到了学校的宿舍,顺便也让我对高诚眼不见心不烦。

    到了学校,赵可儿便急不可耐地拉着我跑到高一军训的cao场,烈日炎炎,她跟有病一样非要见见高一弟弟的帅气脸庞和身材。

    结果只看到一脸煞气的教官把我们恶狠狠地赶了回去。

    原因是我们占了高一的晨乘凉场地。

    我气得想当场把她办了。

    她却眼疾手快地给我嘴巴塞上了一根烟,还非常有眼力见地拿出她刚买的典藏版打火机给我点了火。

    在学校后面的树林深处,我俩随性地抽着烟冒着白雾,跟个小太妹似的吊儿郎当。

    也不怪赵可儿这个样子,她家对她严格,掉下年级前几就得遭殃,心理早就承受不住这种变态管理了,内心变得狂野一点无可厚非。我嘛,单纯觉得好玩儿,也有我爸的因素。

    “听说你有亲弟弟了?”

    我睨了一眼八卦的她:“消息传这么快?”

    “废话,这个圈子的哪个嘴不碎?我觉得你外公迟早知道。”

    “知道就知道呗,遭殃的又不是我?”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我无所谓道。

    赵可儿用她那清纯可爱的萝莉脸豪放地叼着烟,双手玩弄着她头上的两束高马尾感叹:“哎,家门不幸啊。”

    我懒得理她这个做作的样子,不想对这个话题多有探究,只问她:“我今天进来的时候看见校门口新开了家烤rou店,晚自习的时候去吗?”

    “当然!”她回答得字正腔圆,双眼冒光。

    我:“……你不怕被发现回家家法处置?”

    她随意地撇了撇手:”哎呀没事儿!我就说教室打扰我学习,我去外面图书馆学了。放心,只要我成绩不下降,就照着我家刚捐了两栋楼来说,老师们暂时还不敢招惹我。”

    “行吧。”

    紧接着她又问:“有酒吗?”

    “有。”

    高三的日子是繁忙的,特别是对我俩来说,要花时间学习,要花时间做作业,还得花时间偷溜出去放松放松。

    快乐无忧的笑声是属于高一高二的,我们只有闷头“唰唰”做题的声音,当然,还有某位赵姓女士喝酒时豪爽的大叫声和不羁的潇洒身影。

    周测下来了,赵可儿依旧稳定发挥,年级第三,而我也非常给力,年级第一百八十四。

    星期六晚上是可以回家的,赵可儿娇滴滴地挽着我的手臂活泼地走出了校门,直到我们消失在老师的视野。

    她迅速抽出双手搭在我的肩上,挑着圆润的眉毛朝我吹了声口哨:“美女,约吗?”

    我一巴掌糊过去:“不约,睡觉。”

    她开始摇着我的手臂撒娇:“不嘛不嘛,反正你回家也只能看着你那什么弟弟,还不如去我家呢!”

    我“呵呵”笑了两声:“你去家做练习题?”

    “谁说的!我们可以悄悄玩儿啊?”

    我无情拆穿:“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我做了整整十页五三。”

    “咳咳,”她不自然地咳了咳,“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谁知道我爸回来了。”

    “再说了,多做做题也是好的,你看看你,明明学习时间和内容和我是一样的,结果却只到一百八十四,得多努力!”

    “不要。”我径直走向前方给王叔打了电话让他来接我,“我宁愿回去面对我家那个私生子。”

    王叔把我送到了家门口,房子里没有灯光,想来爸妈不是去出差了就是还在工作。

    那小家伙呢?

    今天星期六,初中应该是放假的,爸爸也没舍得让他住校。

    推开门,一楼空荡荡的。

    我直接上楼回了自己房间,路过杂物间的时候顿了顿,便离开了。

    洗完澡后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看时间,十二点了。

    我应该是讨厌他的,他破坏了我的家庭。可我知道,他只是导火索,我的家庭早就分崩离析了。

    深深叹了口气,我终于还是爬起来打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mama已经决计不管他,这个杂物间是我妈暑假时就让他住的地方,想来就这么延续下去了,至于爸爸为什么不管,可能他也承受不住一家子的怒火吧。

    又或许,他根本没多爱这个儿子,他最爱他自己。

    我喜欢大窗子,所以连杂物间也有一扇,瘆人的月光大剌剌地照在幽深的纸箱子上,一眼就可以看见那抹缩在其中睡得不熟的小小躯体上。

    我开门的时候他明显抖了一下。

    所以把他接回来干什么呢?受罪?我不理解。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并没有起太多同情心,只是很烦躁,又不知道为了什么而烦躁。可能是为自己过于的心狠,又或许是因为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又心了软。

    “喂!起来!”

    他居然乖乖站了起来,毛茸茸摇晃着的脑袋看得人只想使劲揉搓。

    不过他太瘦了,像个竹竿。

    然后我居然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把他拎了起来,像拎个垃圾袋似的拖到了自己的房间,暖洋洋的灯光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从衣柜里拿出我最小的睡裙:“洗过澡吗?”

    高诚弱弱地摇了摇头,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把睡裙扔到了床上,进浴室打开了花洒,然后把他推了进去:“那就快去洗,然后早点给我出来睡觉,我很困。”

    他却生生抵住了我的躯体从我身下钻了出去,然后小声说:“拿,拿内裤。”

    看不出来力气还挺大。

    我招招手让他快点儿去拿。

    想来他为数不多的东西可能也放在我的杂物间。

    他动作很快,两三下就洗了走了出来,站在我床前像个傻子似的不知道做什么。待我一声令下,他才慢吞吞地爬上床紧靠在床的边缘躺了下去。

    枕头也不用,被子也不盖,侧躺着还不敢看我。

    他穿的是我的睡裙,别说,看起来比我这个女生好看多了,他要是个私生女说不定我还能再心软几分,毕竟他这个白白净净秀秀气气的样子,实在是容易勾起我的保护欲和母性。

    躺在床上,我随手将被子盖在了他的肚子上。外婆说过,再热也得盖肚子,不然容易生病。

    至于我为什么想起这些话并给他盖了被子,可能是想起他在这个算是他家的地方总是一个人吧。

    一个人的感受不好,本来也不是他想来到这个世界,我都能想到那个小三生下这个儿子的时候有多高兴,至于她没享到富太太的生活就死了的感受,我怎么知道呢?

    迷迷糊糊地,我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个人碰了我一下,那时间太短,短到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像是做梦时稀奇古怪的触感。

    天亮了,身旁早就本没有了温度,给他盖的被子也被整整齐齐叠在旁边。

    走到楼下吃早餐,爸妈还没回来,白色优雅的餐桌在顶上灯光的照耀下还有些令人惊艳,桌上却只有热气腾腾的早饭,一个人影也没有。

    “高诚呢?”阿姨没想到我会问那个不受欢迎的私生子,有些愣愣地呆在原地,直到我有些不耐烦转过头才回答我:“他?他应该不需要我给他准备早餐的小姐,夫人也没给我指示,所以我……”

    坐在冷寂的餐桌上,我有些微怒地放下刀叉:“不给他吃饭,你是打算饿死他?嗯?”

    她没想到我会有些生气,低下头不敢说话。

    我问她:“他人呢?”

    “应该在厨房自己弄些吃的。”回答得谨小慎微。

    看来这一个周他活得都不是太轻松。

    来到后面的厨房,他一个人端着碗吃着倒熟不熟的白米饭,其实我没怎么仔细注意过他,现在静静看着他才发现他其实很高,目测应该有一米七了,挺拔的身姿着实有我爸的影子。

    “喂。”他转过头发现又是我,眼中没了震惊,只是好奇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也懒得多做解释:“出来吃饭。”

    走了一段路发现他没跟上来,我直接扬声道:“出来!”

    身后才出现微微的脚步声。

    心里愈加烦躁。

    大男生跟个女的似的,按我外公说的,矫情。

    餐桌上是一片寂静,我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他狼吞虎咽地刨着盘子,做饭的阿姨站在旁边。

    我看了她一眼:“我家的家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旁人做好自己的职责就好了,好歹他是我爸的儿子,我的弟弟,要亏待也轮不到外人。”

    说完笑眯眯地朝向她:“可以劳烦阿姨给其他阿姨转告一下吗?”

    “是,是……”

    吃完饭,我来到楼上的游戏厅打游戏,没想到这个弟弟会悄悄跟上来,还有胆子地直接打开门,吓得我以为我妈回来了,连忙关了游戏机拿起倒着的书开始装模作样,结果定眼一看,是他。

    忍下游戏输了的怒火,我有些责怪地看着他:“干什么?”

    扭扭捏捏半天不说话,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直接让他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靠在门边,我冷着脸——其实我不太喜欢面无表情的样子,这说明我不是很生气就是很无奈,但我也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我也不是十足的恶人,只是单纯讨厌麻烦:“不用对我说感谢的话,我还是不喜欢你,也没把你当弟弟。”

    他果然抬起头,眼中是紧憋的水雾,水灵的眼睛仿佛是受到来什么打击,却什么也不能诉说。

    这双眼睛不是爸爸那老狐狸有的,那应该就是他亲妈。

    真可悲,像爸爸的地方在提醒着mama的他的背叛,不像爸爸的地方还在提醒着mama他的小三是多么美丽有魅力。

    深深叹一口气:”想来你也知道在我家你不可能有什么地位,我妈能让你进门是最大的退步,要是让我外公外婆知道了,你怕是要遭更多的罪。”

    “我也不是对你好,只是想着你是个孩子,没必要把老爸该遭的罪放在你身上。”

    “还有,希望你能在面对我妈不怎么理智对待的时候能……稍微体谅她一下。”

    “我不管你长大之后有什么作为,是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还是说跟我抢家产,没到那一步之前我都不会对你撕破脸。”

    “我只希望你能别把错都怪在我妈身上,放在我身上也行,就当做是我看见你受罪却视而不见的惩罚吧。”

    我不知道这番话对他有什么伤害或者启发,我不想再对这个家有什么期望了,浪费心神浪费心力。

    倒是我爸上赶着讨好我,还承诺什么高诚绝不会出现跟我抢家产的举动,我管他呢,反正他也抢不过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自从这次周末回家后我就再没回去过了,不管是睡觉还是放松,我都在学校里解决。一方面不想看见他,一方面没必要回去,反正家里只有他。

    只是脑袋里偶尔闪出高诚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家里的场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让人怜惜。可我该做的都做了,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他,让家里的阿姨对她好点,就是可能我妈回来对他会有些苛刻,但一切都在承受范围之内,他大抵不会受太大的委屈。

    天气有些冷了,两次的月考都不是太理想,再掉下去,老师怕是要忍不住给我妈打电话了。

    赵可儿还是义正言辞地对我说:“来我家吧。”

    我说:“滚。”

    她也没多失望,可能已经被我拒绝得麻木了,只是靠在我肩膀:“白傻逼最近看上了一个初三的小meimei,他让我们跟着去勾搭一下。”

    我嘴里吃着巧克力棒:“这么小他也敢下手?哪天我反手把他举报了,我还能加分得奖状呢。”

    “不知道,”赵可儿耸耸肩,“他说这次是真爱,他能等她成年。”

    “那小子哪次不是真爱?还等成年,他能在那之前不犯罪就不错了,叫他滚,别带上我!我俩家管得严他又不是不知道。”

    赵可儿只是叹了口气,没说话。

    我直觉不太好:“等等,你不会……爱上白傻逼了吧?”

    “滚滚滚!谁特么喜欢他那个死泰迪啊,我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边走边把她拉回教室,要上课了。

    “成中帅弟弟挺多的。”

    我:“……”

    我们仨的初中也是在那儿读的,包括我现在的弟弟,高诚。

    她试探地对我眨眨眼:“要不我们去看看戏?反正我们不帮那个死变态就好了,让他自己追,我们就在旁边看着。”

    我无情拆穿:“这叫包庇,同样得遭天谴。”

    “不嘛不嘛~”她又开始发sao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再次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那愣小子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像他这么漂亮的,不是很受欢迎就是受人欺负。

    结果这不是和我想得一样?

    当我们几个守在成中的时候,堵到的不是白维维心中的那个女孩儿,却看见了比那个女孩儿漂亮了不止一倍的小男孩儿,被人推推搡搡地出了校门,随后便被拎着拖到了学校旁边的小巷子深处。

    至于会发生什么,我们也见怪不怪。

    白维维见我一直神叨叨地盯着小巷子:“咋?看上那小白脸了?卧槽不是吧,你比我还变态,他看着才初一啊!”

    赵可儿一巴掌把一米八的白维维拍下了神坛:“狗叫什么?我看着那小弟弟有些眼熟啊,可我没见过他啊……”

    “卧槽不是吧,你也看上他了?啧啧啧……”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赵可儿一巴掌打得跳了起来。

    我沉默着没说话。

    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两个多月吧,依稀记得回家那晚他穿着我的睡裙,白嫩的大腿根下隐藏着些许伤痕。

    心情又开始烦躁起来。

    我知道,是我那不该心软的心又开始圣母了。

    “哎!”重重叹一口气,把身旁打闹的俩人吓了一跳。

    “我也不是说你不可以去追,爱情嘛,年龄什么的都是自由的,你看我?还不是屁颠屁颠来追初三的meimei了?”

    我白了白维维一眼。

    他继续狗叫着安慰我:“不过那小白脸真好看,那眼睫毛,那鲜红的嘴唇,啧啧啧,真可惜是个男的……”

    而我直接扔下了满头问好的两人,试了试手里木棍的重量,便十分随意地向小巷子那边走去。

    顺便扔下一句:“好好蹲你们的漂亮meimei帅气弟弟,等我回来找你们。”

    到了巷子里,声音变得敏感起来,青苔布满了墙壁,地上是深深浅浅的脚印。

    我毫不介意地将木棍拖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响。

    到了地方,围着小男孩儿的一群人衣冠不整地穿着初中的校服,嘴巴里还叼着一根烟。

    看着他们那个傻逼样,我忽然很想戒烟。

    小男孩儿眼里又出现了大大的震惊,其中还包裹着我看不懂的释然和希望。

    “小弟弟们,放过那个小屁孩儿可以吗?”我尽量笑得温柔,口气含蓄。

    可是正值中二时期的热血少年怎会听你的逼逼赖赖,直接撸起袖子就要开干,也不管你男的女的。

    一场有声的硝烟过去后,我抢过那群臭弟弟的烟,拿起打火机点了起来:“得亏你们没带刀,不然我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下次注意。”

    臭弟弟们:“……”

    五年军方格斗术不是白学的,还是我外公有先见之明。

    从上往下盯着坐在地上的高诚,我认命地朝他伸出手:“起来。”

    修长秀气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我手心,炽热的温度顿时从掌心处传遍了我全身,幸好我定力强,不然差点没忍住甩开他的手。

    他被我拉了起来,他似乎又冒了点儿身高,已经快跟我一样了。

    怎么说呢,不愧是男生,长得就是快,我一七五的身高都不够他长的。

    打电话先告诉赵可儿他们自己没事儿,然后又让他们先走,自己有事儿走不开。

    不想看着他俩莫名其妙地起哄,直接微信群里发了一句“那是我弟,亲弟”。

    他们瞬间闭了嘴。

    咖啡店里,高诚手握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只是干看着不喝。

    “不喜欢喝?”

    他微微点了点头:“苦。”

    我又点了一份蛋糕,加上一杯热奶茶。

    他却还是不吃,我差点没忍住自己的脾气发了火。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我吗?”

    潜台词是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管他。

    “……我知道我妈对你不好,算是为她赎罪吧。”愣了很久才回答。

    然后把钱付了就打算走:“你自己好好长大,其他的我尽量为你铺平。”

    “别怪我妈。”

    赵可儿跟我一个寝室,我拜托她这几天放学的时候看着点儿高诚,她在这一片儿的名气比我大,金刚芭比,人见人怕,鬼见鬼死。

    让人知道高诚是她护的,也没什么人敢找他的麻烦。

    半夜我们躺在床上,我上铺,她下铺,寝室是两人间。

    她问我:“你不是讨厌他吗?”

    我思绪了一会儿:“我应该讨厌我爸,说到底他是我弟弟。”

    “看着他那张和我有点像的脸,真的做不到什么也不管。”

    赵可儿笑了:“你就为你的善良找借口吧,服了,怎么善良的行为在你那里就这么别扭呢?”

    我直接朝下面扔了一个枕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