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废柴男主世俗女主(憋尿自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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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读笑话,讲一个人,上班喜欢穿比自己的脚小一号的鞋。别人问他原因,他说只有在下班回家、脱鞋的那一刻,感受放松一切的快感。张黎以前不能理解,但二十七岁的某一天,忽然清晰回忆起来那个笑话,以及读懂笑话之后的残忍。 下午六点,张黎憋着泡尿挤进电梯。正是下班的点,四方箱里人挨着人,众人眼前忍耐的耻辱感笼罩下来。贴近电梯壁的大腿根微微颤抖,尿意沉重欲坠。 他们程序员有个默认的规则:屁股一坐在办公位,这一天都不要想着起来。午饭使用面包充饥,咖啡一罐一罐地灌,坐着虽然产生尿意,但是感受不出坠意。直到被允许下班,存满尿液的小肚子往下坠,让他笔直身体都觉难过。张黎看了看垃圾袋,好家伙,三灌咖啡的量,从上午八点直到下班,他一次都没解决过。他挺了挺后腰,腹部精瘦甚至毫无肌rou,然而大量的代谢液体将三角区顶起,好像长出个小肚子。大冬天的没穿外衣,一推开门,冷风使他一阵发抖。他拢一拢腿,衬衫冷冰冰的。 大步流星会增加腹内的负担。他只能用小步,飞快走到男厕门口。清洁大叔迎面出来:“今天抽水坏了,小兄弟回家上吧。”他苦笑一下:“赵叔,不好意思,我确实是……”然而不等他说完,大叔咔嚓一下锁门,自顾自走掉了,只剩他原处傻眼。 张黎内心骂了粗口,眼睛却湿润了。于是他对自己说,一定不是因为羞耻——赵叔会看出来他憋得特别急吗,会不会告诉别人?——只是肚子太疼的原因。他尝试着推推门,感到尿液受到洗手间标识的召唤,呼之欲出。 就这么憋着一天的尿,张黎回到办公位,收拾桌面。四周,同事说说笑笑,他忍不住地想:那些男同事们,他们不想上厕所吗?为什么神态举止那么自然,好像他们并不像他一样,急不可耐想要排尿?张黎感到脑筋已经不大清楚,挤进电梯。居住小区距离公司不到一站地铁,他第一次意识到如此近的距离之妙,想着快点回家解决。储存尿的器官一直在跳,让他觉得肚子好鼓,连忙用公文包顶在前面。办公楼层很高,电梯下降得慢,并且不断开开合合,新的人流加入。他急得实在难受,脚趾在鞋子里蜷缩,却是湿乎乎的,原来出了一身冷汗。 电梯门开,他几乎从上帝的视角,看到自己使用卑躬屈膝的姿势,躬着后背,小步小步地往前挪。眼前,人群涌出的场景,使他产生十分危险的联想:大股大股尿液堵在水闸门后,一丝来势汹汹的水花,妄想从慢下一拍合拢的缝隙溢出—— 他停在公司大厅,感觉铺天盖地的心跳,几近崩溃的边缘里,拼命收缩着括约肌。几次努力,膀胱疼得麻木,疯狂肆虐的尿意终于恢复平静。张黎苦笑着四周看。人们神色匆匆,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这里停着一个被尿憋得屡次失态的可怜男人。 怎么走回小区,已经记不清楚,他只知道腹内的水球持续扩张、扩张,顶着裤子布料,每走一步,死死蹭着的腿使水囊受到挤压。冷风一吹,他就委屈得想哭,冷使得他的尿意愈益强烈。为了缓解腹内压力,他漫无目的地展开思绪:从一开始,他是不喜欢程序员这份工作的。然而大学专业找不到对口工作,父母非要托人找关系,帮他进入这家公司。他是标准的文科生,从不擅长电子技术,初来乍到之时,每天都被前辈骂得狗血淋头。而他个性要强,每晚回家通宵恶补,终于混出一个中等、或者勉强称之及格的水平。可是内心深处的迷茫,被遗忘的黑影,混合爱的幻景,挥之不去——“真的到此为止?真的应该属于这里?”反反复复自问。一边承担高强度的工作任务,一边接受自己关于迷茫的重复拷问,使他精神一度萎靡不振。原本就很内敛的他,在公司里越来越不爱说话。曾经志同道合的人,以优异的才华,已经进入可望而不可即的领域,同他逐渐淡了关系。二十七岁,他想,自己始终没有几个朋友。 走进小区,爬上楼梯,拧开门锁,跨进厕所。外衣与鞋都来不及脱。张黎感到一阵窒息,内裤有幽微的潮湿感,仿佛腻滑的凉石边缘,青苔蔓延。颤抖着手,他打开电灯。原是憋急了尿,迫不及待想要解脱,然而回忆的深入使他逐渐感知腹内的热流,竟然不觉有那样冷。电灯照亮。那一刻,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冷汗淋漓的脸,诡异地回忆起小时候读的那个、有关穿小鞋的笑话。仿佛获得一种命运性的指点,他忽然明白那样的快感—— 并不适合自己、同样并不快乐的工作赋予他的全部压力,夹杂不为人知的悔恨,流入小肚子里,化作没有出口的尿液,叫嚣着想释放。人前刻意隐藏的情绪,不正和急需排泄的尿液一模一样的吗。尿只是忍耐一天——不,更短而已,可内心的郁结,从他步入公司的那一天开始,无时无刻不在野蛮生长。憋尿的每一分每一秒有多么多崩溃,喷薄而出的一刹那,就有多么酣畅淋漓。 他知道什么都是虚假的,只有让他疼痛难忍的尿液,才是体内唯一的真实。神志不清的脑海里,蹦出一个折磨自己的想法:不舍得尿。想将腹内液体,憋得更久一些。他闭上眼,黑漆漆的幻想里,看见自己撑出透明色泽的膀胱壁,攀爬碎冰状的裂纹,是鲜红的血丝。 从此之后,张黎逐渐形成一个非常诡异的习惯:故意憋着上班。憋着敲打程序,憋着吃食不知味的饭,憋着和同事、领导讲话,目送他们去厕所的同时,独自绷紧裤子里的括约肌;憋着在人群里穿梭,仿佛背后有一双眼,透视他的衣服和躯体,看清他的凸起的腹内,有一个偌大的球,将他的胃部挤压、腹腔填满。他走一步,球就震荡,球里装着晃动的液体,是千辛万苦积攒一整天、新鲜饱满的、快要溢出的尿液。羞耻意识与逐渐攀升的兴奋,几乎将他两半撕裂,尿意随之更甚。 这件事情需要过程。从前,张黎当然没有憋尿习惯,一开始的尝试中,满腹充盈的液体使他痛苦不堪,心神不宁,眼神忍不向通往卫生间的走廊飘。感到内裤湿意之后,他还是害怕出丑。但是趁着午休,匆匆排尿完毕,他的膀胱恢复轻松,一种更重的恐惧与自责攀上神经末梢,牢牢掌控了他:这么大的男人,一泡尿都憋不住。难怪难怪——他找不到喜欢的工作;难怪难怪——按照他这样的脆弱,无论做过什么工作,结果终究都是一塌糊涂。这种变形的心情将他击垮,之后,任凭如何难忍,都不愿意在公司里排一滴尿。 然而与之对应的是,每天回家、指尖颤抖脱下内裤的一瞬间,从涓涓细流、变为汪洋大海的尿液,让他心情获得平静。他会尿得很久。因为放松的事,是只有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可以做的。即使松开拉链,排泄器官的前端失去布料作为屏障的保护,尿液瞬间决堤,已经抑制不住地往下流,他却仍然用手止住。然后压住小腹,过分异样、令人发疯的酸痛里,让尿一小股一小股,淅淅沥沥落下。他仿佛是表演,观众是马桶对面的镜子里,只有背影的自身。直到最终,认为尿量可以自己掌控,才放松地尿出来。因为体内停滞太久,尿染上上火的橙黄色,气味难闻。看到马桶池里这种并不光彩的颜色,他竟有一种自渎的快感。 为了等待排尿一刻的所谓幸福,他憋的量越来越多。两个月后,甚至开始有自虐的趋势:知道憋得胃疼,反而变本加厉,面不改色往嘴里灌黑咖啡。有好几回,公司下班,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他竟然走不动路,膀胱撕裂的预感让他恐惧。但是他很知道,为了虚伪的体面、为了痛苦至今的一切一切,自己会憋好的。一滴都不可能流出来的——并且为自己的强大毅力,感到由衷幸福。 他开始喜欢憋尿带来的安全感。尿意的恐怖笼罩着的世界里,他会忘记外界一切多余的疼。全部痛感汇于腹内膨胀的水球——小肚子里像是痉挛,球形逐渐爆炸。让它从内炸开,每一部分液体——尿液或者膀胱、内脏裂开的血液,尖叫着流出来。他浑浑噩噩想着,于是并紧双腿。 年关将至。销售部一个新来的员工程小秋,最近经常跑来张黎所在的技术部。她是非常落落大方、清新自然的姑娘,容貌极具有现代性,为人处世显出一种初入社会的乖巧与家境优渥的稚嫩,然而这种庸俗的修养背后,并不具有任何一座城市的性格底色。大家对她表面笑脸,背后却偷偷传,程小秋是看上了后勤的林副经理。 有一回午休,办公室里飘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盒饭味道。程小秋大大方方进来,抱着一袋冰可乐,喜气洋洋:“我们经理买多了的!有人要吗?”明亮的红色风衣摇曳、燃烧。衣着的修饰让她仿佛灰白的墙里钻出的一朵红花,不像从这个世界走来。 程小秋一桌一桌地分可乐,语气飞扬,轻快地叫每一个人的名字。轮到张黎旁边,她笑一笑:“别忙着了,快吃午饭吧。”张黎知道,她没办法和自己打招呼的原因是,她根本不知晓过他的姓名。 他低着头,默不作声,全然不敢直视程小秋的眼睛。旁边桌的同事小孙帮腔,却是对着程小秋说:“真的。小张太好工作,不爱吃饭,我说这样对待身体怎么可以。”张黎默默赔笑。 ——实在太过难忍。只到中午,他的三角区到达一个刚好饱满的状态,坠意明显。虽然不至极限,但总归是不好受。憋着一肚子尿,自然一点没有胃口,然而宁愿忍着饥饿,都不愿意放弃膀胱的充盈。小孙为表示同情,猛地往他肩膀一拍。他没忍住,竟是打了一个尿颤,自己也僵硬住,胸口冰凉。 可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解释一些的时候,众人已经转移了注意力,一片大笑。笑声将他推开很远。从精神上,甚至被从这个座位抛离、身体被人扔出这个房间。他空洞地想,原来这么多人都很快乐。只有他,很灰白,很颓败。没一个人是真正会注意他的,只是独自忍耐的羞耻感作祟而已。 怀着自暴自弃,张黎自我惩罚一般,慢慢地抿程小秋送来的冰可乐。他直觉会受不住,小肚子涨涨地疼。继续喝掉——会憋不住……继续都喝下去——憋不住的……快喝完了——好想、好想……不行,怎么可以——想尿……每天每天,如此艰难的心理交战照常上演,而他始终无法适应两腿之间、不止活动的一个膨胀的水球。他的身后,程小秋正和林经理笑着问道:“跨年夜的晚上,陪我去看电影好吗?”后者问不着急回家吗,你才刚毕业不久吧——很好脾气的模样。她摇摇头,天真地说:“我妈让我出来玩儿呢。”林经理答应了,程小秋笑一笑,众人起哄。空气逐渐燥热,太阳暖得五色诡谲。张黎对于这个姑娘一无所知:她是真的喜欢林经理,这个比她大将近二十岁、离过一次婚的男人?或者,他们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关心这个做什么呢?不是以他的资历能够知道的事。 冰可乐被转化得很快,冷气钻入体内,使他的尿意愈加浓郁。普通的深色裤子内该是怎样一副景象荡漾:一种液体状的欲望由内往外涨满,撑开包裹着它的柔软的外皮,浑圆的球状内里,忽然溢出水亮亮的光。一整个下午,身后的人来来往往,张黎因为难言的憋涨,只能死死定住办公位。六七点钟,同事陆陆续续地下班,旁边小孙问他怎么不走。他说一句话,两腮薄薄的肌rou就无力颤抖一下:“……还差一点,做完就走。嗯……” 终于,七点三十五分,白电灯照在头顶,以及光滑、覆盖一层黑雾的玻璃窗上。他的衬衫背后浸透冷汗,憋了太久的膀胱已经失掉弹性,很像他这个人,毫无承受更多一点点压力的可能性——只是这样等在原处,已经脆弱得快被撑破。 他扶着桌,夹紧两腿,重负让他无法移动。稍微站起一下,铺天盖地翻滚着的排尿感,使他刹那之间跌坐回去。膀胱涨疼得很厉害,张黎自觉受不住了,慢慢趴在桌上,一手压在额下,另一只手在意识的悄然不觉里,逐渐伸向下体。冰冷的办公室里,他毫无自亵的心情,只想抓紧全部的羞怯与恐惧,将一切多余的多愁善感,抛入漆黑海洋。他摸一下小腹,立刻感到自己耻态:原本是人体最柔软的部位,被那样多的尿水撑出坚硬的块状触感。他好想尿。幻想自己下一秒就回到家中的马桶前,解脱那个液体饱满的器官,听到它们决堤的畅快声响…… 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张黎正沉浸在拼命憋尿、或者说感知自己忍耐力极限的快意,因为一声开门,与外界的联系重新回到他的身上。停滞将近一天的尿液恢复活跃,一种不及反应的湿润,从他的内裤深处蔓延。 人前失禁的恐惧感攀附他的每一根神经,使他的脸毫无血色。张黎下意识般,放开护住尿囊的手,飞快站起,迎接来者。然而膀胱受到震荡,圆隆的三角区上,布料轻滑柔软的一阵摩挲,尿意被勾引出,情不自禁,竟然产生就地排尿的疯狂愿望。于是他的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憋住,一定、必须憋住。憋不住尿的话,不如死在这里——他的嘴唇苍白,肠胃痉挛似的颤抖,仿佛已经被逼极限,迫不及待想将一大泡尿水宣泄而出。他的鞋子已经拧作内八字形,就这么在来人——看不清五官的来人眼前,一次一次,硬挺过去尿欲的折磨。张黎竭力地让自己呼吸平稳,可是传递出的信息,不知是否暴露拼命忍耐的一切。风波平息,裤里仿佛潮乎乎的,不知是流出来的汗水,还是…… ——门边,颜色鲜明的程小秋与他面面相觑。 “……我是,”她口齿清晰地说,“来找林经理的。他走了吗?” 膀胱的折磨使得张黎弯下腰去,陷入他独自的、铺天盖地的耻辱感。仿佛一口乌黑的锅盖压下,他不能动,不能点头,没有贸然开口、打破寂静的勇气,随之感到自己心的外壳结一层冰。心跳在内敲击,外部无动于衷。不知身体的哪一个部位,有水源源不断融化、溢出。 空气退至冰点,程小秋以一种莫名其妙的单纯目光,非常放肆地打量他,她将张黎丑态毕露的艰难窘境,尽收眼底。忽然,探究性的疑问褪去,她的眼里呈现错愕: “我明天再来找他,再见。” 她飞快地一关门,他便彻底毫无仪态:失控地攥住下体,身体别扭地前后摇摆,企图让被程小秋吓出来的强烈尿意重新憋回肚子。尿实在太急了,碰一下小肚子,好像碰到爆炸之前的炸弹一般令人恐慌。他想起一个诡异的画面:一只光滑、焕发温馨的光的鸡蛋,在厨师的手掌中摇晃。橙黄色的蛋黄——液体状的,被乳白色包裹着——在滚圆的身体内荡漾。 有生之年第一次,就这么在办公室内,张黎被尿憋得蹲在地上,双手交叠压住裤裆,臀部僵硬地收缩着。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脸上已经流下水痕,难怪刚才程小秋用对傻瓜的目光对他。愈是羞愧,他愈崩溃得神志不清,在意识的隧道口看到膀胱壁上鼓起的鲜红的纹路。 ……根本不能想起“鼓”这一个字眼。为了忍住液体,下体鼓得撑起裤子,一旦活动,肚子剩下清晰的疼。可是他的自尊,仍然守住最后闸门,不允许自己在工作环境里,作出自认为最“没有毅力”的事。 千辛万苦之后,一进家门,张黎顿时失去前进的力气,腰可怜地躬起来。憋得欲死欲活,可是下体早硬挺着,想尿都尿不出。洗手间里没有开灯,因他虚弱得快晕倒,实在想要回避这副可怜兮兮的惨状,不愿看清自己。他将自己摔在马桶盖上,扒开裤链。接着,他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黑色内裤的前端,赫然湿了一个圆斑。鸡蛋大小的濡湿,薄薄贴着脆弱敏感的尿道口。湿润的布具有一种微微弹性,仅仅这种程度的刺激,对于此时此刻体内被充满的敏感而言,已经算作非常可怕的折磨。想不起来是哪一个忍无可忍的瞬间,尿液找到可乘之机,忽然漏进内裤里的。他绝望地哑住了,愣着很久很久,直到痉挛般的剧痛重新席卷。 他想起来,自己回到家里,证明身体已经恢复安全,回归一个可以自我掌控的领域。 只是再不能尿……他也会被憋死的吧—— 隔着内裤,他用冷汗涔涔、湿滑以至仿佛涂着香油的手指,徒劳把玩自己。一会儿想尿得快疯掉,内裤绷住的膀胱——饱满的一道弧线,无时无刻不彰显着rou体的存在感,使他产生一种自己变得肥胖、油腻的错觉;一会儿又很残忍,怀有一种不被察觉的安全感,放任手掌折磨自己,按压已经没有空间的小肚子——他像一只气球,可以容纳一切扩张。尿几乎被压出来,却顽固地止步出口,让他头皮发麻,脚趾都在颤抖。浸透寒凉空气的手掌之下,膀胱内部的血管跳动的频率令他出神,升起缠绵悱恻的本能欲望,如云飘渺,与令人并不愉快的尿意交织。他细声地呜咽着,因为疼痛,眼里重新见了泪痕。极致的憋,恨不能把小腹剖开,让肮脏的黄色尿水混着透明血rou流出。第一次的,张黎没有回忆从前的幻境,反而现实地想:今天喝了多少的水,才会这样憋的。很多的水,以及程小秋的冰可乐,他不喜欢喝可乐的。但是喝掉之后,彻底陷入尿意的海洋,无可自拔。 夜晚的春波宁静了。 张黎扶住洗手池,勉强站住,小腿软得颤抖不止,感到膀胱有如铅球的坠。一切迹象无可避免,指向一个终局:身体无法坚持,必须要排尿了。 膀胱热得发烫,像灼烧的火球。于是他撑着尽头的一点点力气,挺着酸涨的腰,让guntang的尿液流入马桶。 张黎几乎无法呼吸,却带着脆弱易碎的哭腔,频繁喘息出声。寂静的乌云底,排泄声不绝于耳。体内泼洒的水流以并不流畅的弧线,缓缓灌进池壁,冲开淡黄色的、啤酒花般的泡沫。过一会儿,变得通畅,尿柱逐渐粗壮起来。阴暗的轮廓里,黄色瀑布冲击而下。水花太过爆发,有一些液体甚至溅在内裤边缘,以及他的手指尖儿。他的大脑空白一片,忘记怎样尿了出来,甚至感受不到自己正在尿着,只觉满肚子的污秽,永远永远不能排净。 除夕夜的当晚,张黎逃了公司年会,竟在电影院遇到程小秋和林经理,而后两者没有发现他,这样就好。来电影院前他至少有提前回家解决过今天的陈新代谢,因为它在他心中并不是一个与工作场所相提并论的、痛苦以至于需要借助外力忍耐的场所。一部文艺片的影厅里,地面黑得看不清楚颜色,一不小心脚下就滚过来一个易拉罐,哐啷哐啷的响。一个长镜头过去了,前排呼啦呼啦睡倒一排,程小秋头靠林经理的肩膀,分辨不出认真观影或者睡着。反而林经理的脑袋,小鸡啄米,一点一点。 他想起来上次与程小秋堪称难堪的对视,然而之后再来到技术部办公处,她对他却神态自若,依旧笑脸相迎,时而以慰劳大家的名义随手往他桌上塞个橘子或者沾着水珠儿的苹果。这是一个属于程小秋的非常厉害的社交技能,他学不来,因而很羡慕她。 那天夜里,他做一个色彩非常诡谲的梦。梦里的场景是熟悉的公司,他在公司不停地找厕所,然而前后左右地走都找不到厕所标识。他不知道憋了多久,肚子里生疼,使他几乎想要拉下裤子就地解决,又怕被人撞见如此不雅之事。 走廊尽头走出一个人影。他见是程小秋,顿时四肢冰凉,而她眉眼带笑地看着他,问他要去哪里。他唯唯诺诺地说回办公位,心里想的却是已经急得快流出来的满腹尿液。程小秋说这样吗,还以为你想上厕所,那就没有事了。 一种被看穿内心的恐惧控制住他,他在梦里竟然对不熟悉的程小秋开始说话,说他说错了话,其实很想很想上厕所,已经快要……她说那我带你去吧,接着带着张黎来到一扇门票,告诉他里面就是厕所。他推开门,竟是空荡荡的办公室。 他目瞪口呆,以为她在戏弄自己。他低声下气地说:“求求你别折腾我……”她说知道你难受呀,快进去上厕所吧。 他忽然来了脾气。“我不需要!”说着转身往外面走,程小秋一把拉住他。其实他已经没有精力强装正常,衬衫下的三角区硬得厉害,根本不能被碰。然而被她拉住的一瞬间,膀胱忽的受到震荡,排泄欲望已经不给他一点点反应余地。尿液将他的括约肌折磨得失去收缩之力,一股淡黄色的热流从他胯下溢出,洇透内裤,裤裆rou眼可见变湿。 他的眼前是程小秋。背后不知何时,全部同事以及林经理都坐在工位。他们一同站起,一同盯着那种guntang羞耻的液体正在地板上扩散……他尿裤子了……他竟然尿裤子……即使做梦也不可以…… 张黎甩开她的手指,又惊又气几乎要哭出来。他的一手卡着yinjing,拼命往回憋尿,然而不争气的膀胱一点点都装不住…… 张黎猛然惊醒。 他叹一口气。难怪做这种梦,原来睡前喝的水太多,通过代谢都转化进膀胱,急迫程度与梦里别无二致。长时间的憋尿令他升起一种无处排解的欲望,当他在厕所终于毫无顾虑地尿出来时,莫名其妙回想起梦里被程小秋抓住手腕的触感,尽管真实的梦应当是没有触觉的。 ……但是她的微微隆起的指腹,覆着月光的凉。 那天之后,他变得有一点在乎程小秋。 他知道憋尿的羞耻,可是一旦在她在场的场合里憋尿,连尿液的涌动都变得快速有力。她最喜欢在午休过来,于是他抓住短暂的二十分钟,以一种明知是错然而故犯的心态,小心翼翼捕捉她在他背后遥远的笑声。公司的卫生间距离销售部很近,他甚至在程小秋为赶时间而匆忙离去之后,挺着憋涨的小肚子,默默往卫生间附近徘徊一圈。并不为了上厕所,只为获得不到一分钟的能走在后面看她背影的时间。 他觉得自己快憋死了,也快在对于程小秋的可望而不可即的接近里寂寞死了。然而张黎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愿望的起源来源于何,毕竟他是一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人,而她是那么严丝合缝地流入大海的人。 有的时候他站在男厕所门边,能听到里面正在进行排泄的哗啦水声,可谓酣畅淋漓。有诱惑力的声音唤醒他的神经,尿意混合着难以名状的欲望,突如其来喷涌而出。他憋得腿在颤抖,闪身躲进与厕所一门之隔的杂物间,将门从内别上的同时,背后紧紧贴着墙壁,上半身挺得笔直然而一手隔着外裤十分狼狈地蹂躏yinjing。尿欲想要获得触碰。他疼得近乎呜咽着,安抚回去自己那满腹尿水,已经是连括约肌都不敢活动一下的地步。 他忽然觉得自己跌落谷底。 迄今为止,他在工作上所做的一切一切违心的事,尽管是以折磨自己为途径,但并非以令自己受尽折磨为目的。他辛苦地忍辱负重,承受一切领导的辱骂也要咬着牙关把这份工作做下去,并不是为了让自己这样狼狈地躲在一间脏兮兮的杂物间,因为想念一个姑娘而连尿意都不能自由排泄的啊。 尽管这样想着,张黎却悲哀地意识到,经过这样严苛而重复的训练—— 他已经没有在公共场合排尿的勇气。同时他也深切地唾弃自己——唾弃自己在工作上因为憋尿分神,唾弃自己因为思念程小秋而变本加厉憋着,唾弃自己的能力,唾弃自己的人脉,甚至唾弃自己体内竟然会如正常人一样新陈代谢出肮脏污秽的尿液。他以为自己与人不同,然而在身体的外观上,大家都是一同一致的模型。 ……他好像在害怕某种程度的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