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如坐针毡的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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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肃羽不动声色地接过茶盏,缓缓开盖撇开茶沫浅饮一口,放下后慢条斯理地对蓝鹤温声道: “起来吧。既然嫁进来了,以后就是一家人,看到为父不必这么战战兢兢的。犬子脾性浮躁,往后还需你多多包容劝诫。昨日他可还守礼?” 蓝鹤看了看还跪在边上的龚衡,柔声回答:“回父亲话,二少爷有礼有节,待儿媳十分体贴。” 龚肃羽这才点头允了儿子起身,让他带着蓝鹤和家里其他人一一见了礼,命丫鬟用红漆托盘端了一个檀木锦盒过来给蓝鹤,作为新妇改口礼。 蓝鹤眼睛一亮,心想会不会碰巧就送了我那只玉珮?高兴地让青黛收好。可惜事与愿违,等她之后回房发现里面是更金贵的缂丝霞帔时,只有nongnong的失望。 这一闪即逝的兴奋没有逃过龚肃羽的眼睛,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待儿子媳妇落座后淡淡说道: “亲家公蓝大人在世时,与我也有些交情。蓝公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在官场上亦是少有的梅胎雪骨风光霁月的高洁之士,可惜了。你单名鹤字,在女儿家中甚是罕见,令尊可曾提及有何寓意?” 蓝鹤端坐垂首,规规矩矩答道:“回父亲,儿媳名鹤,小字渚渊,是家严取自《诗》,‘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 “鹤鸣于九皋……”龚肃羽似有所感,微微沉吟,取过手边那只汝窑青瓷葵花杯低头又抿了一口茶。 “你虽是个女孩儿,名与字却都有丈夫气概,想必令尊原是想将你当男儿那般教养成才。蓝大人有鸿浩之志,却造小人所害,役于英年,实乃朝廷之大损。雏雀失巢,这些年难为你了。” 蓝鹤很小的时候,父亲蓝霁就因为上疏弹劾曹太师被曹党迫害致死,母亲悲恸抑郁而亡,自己在亲戚之间辗转了几圈被荣亲王收下养成死士,大家闺秀学的她得学,杀手斥候学的她也得学,身负十八般武艺,整个童年却苦不堪言。 此刻被龚肃羽一提,即便并不记得父母,还是难过得眼圈一红,觉得自己活到现在真是个大写的惨字。 家里其他人都觉得龚老爷怎么回事,人家孩子新婚媳妇敬茶都其乐融融,说些暖心祝福之词,他倒好,来来回回尽说人家被冤死的爹,整个厅里哪里还有半点喜庆,一片愁云惨雾。 可是蓝鹤自己却隐隐感觉到,这位公爹是存心提自己父亲的,因为蓝家和他的政敌曹太师有血海深仇,而自己又是荣亲王的人,荣亲王和永嘉皇帝走得特别近…… 啧,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哪怕您龚阁老算无遗策,也不会想到我那个表舅荣亲王正在计划造反抢皇位吧,呵呵。 “多谢父亲挂心,阿撵有幸得表舅庇护,总算不至颠沛流离,这几年还算过得安稳富足。”蓝鹤虽然在心里吐槽心机公爹,但嘴上还是装得乖顺。 “阿撵?这是你的乳名?”龚肃羽抬头看着蓝鹤问道。 “是,是表舅以前给儿媳起的小名。” 这还是蓝鹤从王府管家嘴里听到的,因为亲戚们都不要她,被推来赶去,十一岁的荣亲王善心大发收下这个才五岁的表侄女时,大笔一挥,给了她一个赶人的“撵”字做小名。 “倒是个有趣的名字。”龚肃羽敷衍地笑笑,不知道是看不上这个傻乎乎的小名,还是看不上比起亲爹起的文雅好名和这个傻名字更般配的儿媳。 蓝鹤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个沉稳严肃,一副官老爷派头的公爹,就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临大敌。 最可怕的是她发现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觉得,无论是龚家几个子女,还是长媳江氏,或是余姨娘,都一样屏息静气,坐得和一尊尊泥菩萨一样纹丝不动。 这家里,好像没人敢在龚肃羽说话的时候开口,没人敢笑,甚至没人敢有表情。 ??? 锦衣卫的诏狱都比这里自由,还能扯开嗓子吼两下,骂几句呢。说好的都是一家人,不用战战兢兢的呢? 可是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怕这位公爹呢?就算他身居高位,但到底是个儒臣,说话都斯斯文文慢悠悠的,除了举手投足有点威严过头,气势有点吓人,总体而言还算是挺客气挺温和的呀。 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 ¥¥¥¥¥¥¥¥¥¥¥¥¥¥¥富态的分割线¥¥¥¥¥¥¥¥¥¥¥¥¥ 蓝鹤:绥儿meimei,为什么家里人都怕爹爹。 龚绥:嫂嫂不怕吗? 蓝鹤:……怕。 龚绥:那不就得了。外人那是不知道,觉得父亲儒雅温善,他对自己家里人可一点也不温善儒雅,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 蓝鹤:真的吗?那爹爹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我好拿来孝敬他,讨他欢心呢? 龚绥:有也是有的,他喜欢珍珠,你可以试试送他几百颗珠珠。 蓝鹤:……好叭,那我去问读者讨讨看。 求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