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5 那我也得做诤臣,不能做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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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阿荔家接觅觅,她们家四个女儿,别认错了。” 聂郁接过,无奈:“怎么可能认错……” “那可说不准,”宁昭同顿了顿,又道,“认错了也没事儿,最好数量也别太认真,多抱几个回来。” 聂郁一脸茫然。 还有这种cao作吗? 陈碧荔掩唇轻笑:“就知道盯着我家的小淑女,每次来都恨不得自己抱回家里养。” “谁让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有四个。” “四个那也是我生的,你想要自己生去啊,”陈碧荔笑看一眼聂郁,“你也生一窝小兔子。” ! 聂郁这下是真脸红了,却忍不住期待地看向宁昭同:“我觉得陈夫人说得有道理。” 宁昭同横他一眼:“你觉得有锤子用,快爬。” 聂小兔子只能委屈地溜走了。 傅东君看着他的背影,略有些叹息:“一天天生生生的,说什么呢。” 宁昭同瞅他一眼:“给你老公也生一个。” “我要能生我生七个,”傅东君也不害羞,“不过都得是闺女,老子要七仙女,臭小子我伺候不了。” 宁昭同差点儿笑出声来。 陈碧荔听出端倪,试探着问:“傅先生——” “那边那位,脊背特别直,看着有点冷的那位,他的人。”宁昭同指了一下姜疏横,姜疏横察觉到了,和她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示意便移开。 陈碧荔恍然大悟,而后红着小脸瞅傅东君:“你夫君真俊。” 这么直白一句夸,差点儿给傅东君整不会了,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要长得不好看,我也看不上他是不是。” “确实,色令智昏,昏得都为爱含泪做零了。” “?”傅东君大怒,“说什么呢?!” 陈碧荔疑惑:“什么叫为爱含泪做零。” 宁昭同看傅东君一副真想抽她的样子,笑得倒在陈碧荔怀里,连连摆手表示不说了。 65 比武完毕,申思带着大家去看平南军服役的那几门炮,看得江成雨眼泪都要下来了:“呜呜呜我们真的不能远征马其顿吗?” 迟源把他搂住:“少丢人现眼啊,没看老鬼已经快忍不了你了吗?晚上要是被加练了别说哥哥没提醒你。” 江成雨立马安静如鸡。 试射了三轮,炮兵退开,众人缓缓地围上去。陈承平看炮管颜色,大着胆子飞快地摸了一下炮管,旁边迟源笑问:“要不要给您上烟,您用这玩意儿点一支,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炮管点烟这事儿也是军中已久的传说了,陈承平没理他,因为如果真能到起火的温度,他神情也不会那么平静。 他听着几人的交流,语言不通,听得似懂非懂,却也不开口,只是听着。 可惜这群小子里没武器制造专业的,小姜倒是擅长制造炸弹,但傅东君可能会有些忌讳这种事。而且,炸弹这东西,有多少技术含量就要有多少的化工产业支撑,聂郁是学化工的,就是不知道能弄出多少东西来了。 宁昭同更是明白这东西是急不来的,得要时间来积淀,于是神情也很是稳重,只不时点点头,也不发表意见,看得平南军几个高级将领都有些心中没底。 视察过炮队,便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了。 百余人陆续解散,零零散散地朝着食堂走去。喻蓝江打了两份饭过来,递给迟源一份:“伙食还挺好。” 那菜是炒出来的,虽然有些食材不大认识,却能看出油荤很足。迟源把两碗稻米放下,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饭上,细细地尝了一口,而后夸道:“味道不错,这米好吃。” 傅东君和姜疏横挨着他们坐下,傅东君笑道:“像米这种东西,就是品种越老越好吃。杂交水稻产量是高,但味道上就完全比不过传统米了。” 迟源点头,又问:“不过去喝酒啊?” “喝什么酒,他们军中也禁酒,看着还挺严,”傅东君喝了一口汤,土鸡的香气让他赞叹了一声,“我看他们还有话要聊,没准备吃饭的样子,就先走了。” “你现在不是咱夫人的近臣嘛,这都不陪着,不怕失宠?” 这话听得几人都笑了,傅东君挑了下眉:“那我也得做诤臣,不能做佞臣。” “那不更得去盯着了,乱花渐欲迷人眼,我怕咱们夫人犯错误啊,”迟源长叹,“你看今天平南军那统领,长得那么精神,老鬼看了该自卑了。” 喻蓝江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傅东君忍了忍笑意:“这话别乱说啊,那是同同闺蜜的老公。” “今天坐宁姐旁边那个jiejie?” “对,姓陈,听说也是望族。” “这不正好,让老鬼去拜个干爹,也一跃当个贵族。” “老鬼那气质跟贵族怎么沾边?”喻蓝江不同意,“只听说过再富的三代里也有穷亲戚,没听说过还有土匪亲戚的。” 傅东君搁了筷子大笑。 不少人都往这边看,姜疏横轻轻给了他一横肘,傅东君连忙止住笑意,埋头扒了两口饭。 迟源偷笑两声,正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得桌椅齐齐被拉动的声音。回头,见到老鬼走进来,后面跟着一群今天已经混了个面熟的大佬。 一般在食堂碰见长官是不用行礼的,但是军士们看着后面走进来的贵夫人,一时有点犹豫,便都站了起来。 虽说这位夫人并没有挑明身份,但申夫人作陪,将军又这样恭谨,想来也是他们应该行礼的贵人。 宁昭同扫了室内一眼,手微微下按说了句“都坐下吃”,大步朝着这边过来。傅东君站起来招呼了一声,笑着调侃:“夫人也来食堂啊?” 她坐到喻蓝江边上,把袖子拢起来:“本来参谋处那边设了宴,但这边晚上有安排,就懒得过去一趟了。” 喻蓝江让了让,他坐的已经是偏长案外面的部分,倒是迟源边上还宽,也跟着让了让。傅东君问道:“晚上什么安排?” “好像有联欢吧。” 聂郁和陈承平也陆续入座,给了她一份米少一些的饭菜。 “联欢?怎么没提前说。” “不知道,申思他们应该也不是提前准备的,”宁昭同也是真饿了,下午吃了一肚子水果,晃得不上不下的难受,先填补了两口再继续说,“好像还要弄篝火晚会啥的。听说他们今天野训打了只老虎,还有只食铁兽?可能准备烤rou吧。” “老虎?” “食铁兽——是不是熊猫?” 宁昭同点头。 一桌子人都有点呆。 迟源一脸犹豫:“这……还有吃熊猫的啊?” 傅东君问:“还能救吗?要不放归了吧。” “野训猎到的,没特地放笼子,那就是碰见了,肯定已经死了,”宁昭同宽慰他们,“要是介意就别凑过去看吧。不过这东西现在种群数量很离谱的,压根儿不用保护,还每年都有下山伤人的事。夜郎的贡品里经常有熊猫皮,不过用起来其实不怎么舒服。” 这话说得众人心中略有宽慰,只是毕竟被叫了那么多年的国宝,心理压力还是有一些。 傅东君岔开话题:“夜郎?贵州啊。” “差不多。” “叫上贡的话,是属国吗?” “对,四五年前在边境挑衅过一次。本来离得那么远实在没想管,但是象雄听到风声有点躁动,那只能杀鸡儆猴了。” 聂郁闻言插了一句话:“象雄,是不是在西藏阿里那个位置。” “对,他们首都在那个地方,主要辖区应该还包括克什米尔的一部分,海拔很高。” 陈承平更清楚那个地方:“我年轻的时候在那里呆过几年,国境线穿过班公错,对面就是印度。” “那么厉害?”她含笑,“那以后派你去印度取经去。” “过分了啊。”陈承平警告地看她一眼。 傅东君也想起来了:“听说过,苯教发源地是吧?” “对……说到这个,”宁昭同搁了筷子,喝了一口汤,然后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着,宗教自由嘛,藏传佛教就吸收了很多苯教的东西,冲击冲击中原文明也是好事。结果穹窿银城直接给我寄人骨法器和人皮唐卡,我说以后别寄了,还是年年给我寄,我都要觉得他们是不是想挑衅我了。” 迟源听得惊讶:“那么残忍啊?”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残忍,可能他们宗教就是这个传统,所以我才不好说什么,”她顿了顿,“师兄知道,我回北京后还研究过一段时间苯教文化,就是因为这个。不过这事情因为牵扯到法轮功,太敏感了,资料不太好找。那时候我又跟老陈有联系,不太敢联系国外的朋友,怕给他惹麻烦,后来就搁置了。” 又是一个拨动着他们体制化神经的词,但时间让他们开始逐渐脱敏,所以没人表示异议。 陈承平神情略微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他不知道她还有过这些让步。 他们是习惯了吃饭很快的,而宁夫人是细嚼慢咽的讲究人,于是很快就形成了周围人坐着看宁夫人吃饭的尴尬局面。 她倒是很从容,一口饭一口菜一口汤,细嚼慢咽,还将他们关切的一些事情娓娓道来:“平南军就是在打过夜郎之后组建的,平定南方,主要守百越、夜郎,也负责看着一部分象雄的动向。没办法,西藏太大了,光征西军看不住。” 迟源问:“东西南北中五个军区吗?” “四个,东西南北。中原腹地有禁军守王城,山匪一类的治安问题由地方驻军解决,编制算民兵,”宁昭同顿了顿,“不过效果不是太好,偶尔还是要借军区的人,甚至是让禁军去剿匪。这两天我也在想,咱们在蜀地的事情是不是能提供一些思路,招雇佣兵剿匪,还能解决游侠的问题。” “嚯,我还以为夫人天天玩儿得脑子都不动的呢,”傅东君调笑,“还是我等俗人格局小了。” 迟源早就听出端倪,小心翼翼地问:“宁姐,您这意思,现在做主的那位,听您的啊。” 宁昭同想了想。 现在做主的是念念,我是他妈,他得听他妈的。 于是宁昭同点头,笑道:“至少得听一半。” “什么职务啊?” 这就不能说了,她放下筷子:“到咸阳你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陈承平和聂郁都看她一眼,总觉得到了咸阳会吃个大惊。 喻蓝江问:“东边守什么?现在有海盗吗?” “基本上没有,因为民间没有制造大船的实力,”她道,“定东军南面守广东一带的百越人,北面协防镇北军看着东北那边。东北有东胡,有一部分生活在内蒙古,所以主要还是镇北军盯着。” 傅东君举一反三:“那征西军就看着象雄,还有西域是吧?” “现在西域都快被匈奴占完了,一堆蕞尔小国,一打进来都得朝中原跑,没必要防。” “不是吧,征西征西,真的没点儿想法?楼兰美女哦,葡萄美酒夜光杯,不动心啊?”傅东君笑。 宁昭同看着陈承平:“我一向觉得这种撺掇打仗的人都应该被送到前线去。” 陈承平笑骂一声:“别理他,指点江山了开始。” 就是说笑,都知道傅东君可能是淬锋最反战的人了,宁昭同也清楚,没多在意:“征西要征的也不是这堆小国家。实话说,要是找个人去游说一遍,没准儿不少国家都愿意并进秦国来。那边受月氏的苦受得不少,楼兰现在就被月氏占着,精绝、于阗也不好过……” 江成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过来了,听到这几个名字,兴奋地搭话:“那不正好去救他们!” 宁昭同也不以冒犯,认真回复:“月氏现在和匈奴正有冲突,如果没有这些小国当缓冲,匈奴从西边绕过来直接就一马平川了。” 陈承平听得有点sao动,把手臂放到桌子上,问了一个作为前提的问题:“你们这个军事实力是怎么算的,人头多就牛逼吗?” “这就是大学问了,你得让将军过来解释,”宁昭同笑,却没有真把韩璟叫过来,“不过,如果是对匈奴的话,根本不是军力多少的问题。北边出关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五公里外就能看见人影,十公里就能听见马的声音,匈奴还全是骑兵,你怎么追?更别说迷路的问题了。人家要是引诱你追上去,你就算把精锐骑兵全派出去全歼了对面,可能都找不到回来的路。” 江成雨忙道:“对,所以霍去病为什么能封狼居胥,就是因为他麾下都是匈奴的降兵,人家总不可能在自己家里迷路。” “霍去病……”她笑笑,不免有些怅然,“天降名将,扩土开疆,自然谁听了都热血澎湃。然而兵事牵涉甚广,霍去病和李广可以只想着杀灭敌人就好了,刘彻还得算着每一分钱。汉朝几代天子休养生息励精图治,对匈战争几十年就把经济拖垮了,那还是盐铁专卖的时候,国库可真是银粮充足的。” 聂郁轻轻点头:“后勤是大学问。” “战国才结束几年?中原打了几百年,人口急速下降,这才刚刚一统,出生率正了没几年呢。你们猜现在秦国总人口才多少?” 众人面面相觑。 江成雨试探着说:“五千万?” 她笑了一下:“正好打个五折,两千五百万。” “这么少?”喻蓝江惊了。 聂郁也不敢置信:“才一个上海市的人口数量。” “嬴政那会儿,秦国人口一千万,卫国一千两百万。” “卫国?”江成雨问,“卫国又是什么情况。” “那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但我想你会感兴趣的,关于一个男人用了二十年,从一个弹丸之地的王侯,成为东境的霸主,”宁昭同眨眨眼,“改天给你讲。” “太好了!这不就是男频爽文吗!” 她笑笑,比了个手势,转脸向着众人:“现在我要向同学们问个问题了:人口不足带来的影响是什么呢?” 小宁老师循循然善诱人,此话一出,大家都认真思考起来。 不知不觉间其他人也围过来了,宁昭同看见申思和韩璟也在,还有几个亲兵,于是换了官话再重复了一遍。 喻蓝江是不乐意动脑子的,见状笑了一下:“还双语教学啊。” 宁昭同看他:“我也可以说法语。” “……那我还不乐意听呢。” 宁昭同扑哧一声。 傅东君在文化课上一向是有自信的,此刻也是第一个回答:“粮食不够,不对,准确地说,余粮不够。人少,耕种的人就少,那就支撑不了太多的脱产者,比如职业军人。” “傅同学说得很对啊,课代表记得给他加分,”她从人群中找到张堇的脸,玩笑地示意了一下,“是,现在的粮食产量很低,所以直到嬴政一朝,重农抑商都还是国本之策。因为在战国,诸国攻伐不休,军队实力是最根本的东西。商人逐利,却不能产出粮食来,对养军队就是毫无意义的,反而会带着越来越多的人不耕地。” “商人有钱了不能买粮食吗?” “粮食是一国之计,是极其具有战略意义的物资,即便还有剩余的生产力,一般也不会往外国出售。而且,剩余的生产力,在当今基本上是伪命题。” 众人点头,陈承平问道:“现在没有抑制商人了吗?” “天下一统了,只要不往四境卖,商人就商人吧,”她顿了顿,“而且,刚才说到西域,其实朝中也在讨论开丝绸之路的计划。如果这样,就很需要一批成熟的商人,带着官方的任务,去给大秦赚贸易顺差。” 听到那么现代的一个词,众人会心一笑。 宁老师掌握好节奏:“余粮不够,养不起足够的脱产者——主要就是傅同学所说的军队。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第一,控制军队规模,但在战国,大家勒紧裤腰带也要供着军队,因为军事实力就决定了你还能不能存在下去,所以各国都是尽可能地穷兵黩武。第二,耕战耕战,战时举戈为兵,闲时握锄便为农,尽可能地自给自足。然而还是那个问题,大争之世,大家三天两头就在打仗,你这头才把春种播下去,那边就打过来了。没人侍弄,光靠着天,能长出多少东西来?” 众人听得心中都有些发沉,江成雨更是呆呆的:“那、那现在不这样了吧?” “天下一统,不再内耗,情况自然是好得多,但问题依然严峻,”宁昭同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盘子朝边上一放,有人自然地帮她拿走,还擦了擦桌子,“朝中有选育良种、优化种植区域的政策,但原始品种的产量只有那么高,一旦有点天灾,还得把余粮拿出来赈济。又说北地,现在虽然还没有形成黄土高原,但是水土流失也非常严重了。在座诸位有黄土地养出的汉子吧?给大家讲讲,种点东西有多难。” 大家都看向李恪以。 李恪以沉默了一会儿:“也看在什么地方。干的地方草都长不出来,有的地方还能种点麦子……水稻很难。经济作物一类,水果比较多,枣子、石榴什么的。还有人种花和药材,玫瑰花,薰衣草。” 有人小声说:“水文条件太差了。” “种子也不行,我们吃的好多东西都是外国传进来的,现在还没有。” “水果倒是有了,但水果也养不活人啊……” “药材还好,花这东西,现在没什么市场吧?” …… 听着讨论渐响,宁昭同轻敲两下桌面控场:“大家也都听明白了,这种自然条件下,当地人自给自足都很困难,大部分时候都还要其他地方反哺。如今镇北军三十万,有——哎,等我问一句,这里没内鬼吧?” 众人哄笑。 “镇北军三十万,全脱产的其实也就两万人。至于其他人,大秦如今军制是五年兵役,现在人寿命不长,大多在当地就结婚生子安家落户了。他们服完兵役后可以选择成为基层军官,拿一份养家糊口的工资,一周cao练几次,其余时候就侍弄家里的田地。镇北军中,除却还在服役期的,其他就是这种情况。” 傅东君好像明白了:“北地自己是养不起那么多军人的。” “是,所以要军粮,要军饷,否则北地那么长的边境线,连三十万的数量都达不到,”她顿了顿,指尖轻点,示意韩璟坐下来,“在聊养你们镇北军有多花钱。” 韩璟一怔,而后笑道:“夫人,真不能再裁了。” 在场能听懂的都哄笑了一阵。 “没说裁,”她不满,“还不让我抱怨两句了。” “好,夫人慢慢抱怨,”韩璟含笑,推过来一杯果汁,“润润嗓子。” 葡萄汁,调得甜度适中,她一口气喝了大半,继续道:“粮食和钱也就罢了,毕竟不管在哪里,人总是要养起来的。但军人为什么开支大呢,因为还要兵器,要甲胄,冬天还要厚衣服,否则北地是会冻死人的……即便这样,到真打仗的时候,这三十万人里,绝大部分也只能当后勤人员。” “这是默认的规矩吧?”傅东君看过一篇文章,“像长平之战,赵军说自己有四十万人。按照现在这个后勤效率,可能里面有三十万都是民夫。” “师兄说得很专业,以当时的运输效率,如果北地开战,一个战斗单位就需要三个民夫来负担他的后勤,更别说远征了。” 江成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聂郁问:“现在修了水泥路,成本下降了不少吧?” “对,有水泥路的话,基本能保持1:1的供给比例,但那也是三十万人啊。国内总共才多少人,有能力耕种的壮年又占多少?”宁昭同叹口气,“所以,维持四方军队平常运转就已经不容易了,一旦开战,那花钱的速度简直不敢细算。” 众人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迟源补充道:“还不能裁军,周围都盯着呢。” “是啊,匈奴人,东胡人,西域和南疆就不说了,象雄人……现在国人男子平均身高才一米六,军队虽然供应饱饭,军人体格略好一点,但也拼不过人种优势。要不是中原冶铁业比少数民族发达得多,步兵上去跟人rou搏简直是送死。” 喻蓝江莫名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聂郁问:“骑兵呢?” 宁昭同顿了一下,而后叹得更大声了:“骑兵啊,骑兵,骑兵当然是要练的,但是骑兵真他妈太太太太花钱了。” 众人哄笑。 “东边和南边的地势用不上骑兵,但西边和北边都需要,特别是北边。匈奴和东胡基本人人骑马能战,以军阵的机动性不可能跟人家骑兵抗衡,那就只能也练骑兵,”她把剩下半杯葡萄汁喝完,“大秦自己的马基本上是以前掠夺来的蒙古马,小喻知道,纯种蒙古马是很矮的,作为战马使用很吃亏。即使经过精心选育,也基本不会超过一米四。也有好的品种,大宛马,也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这个马肩高至少有一米五,素质非常均衡,但是这畜生真的太难养了,到现在才繁育了不到一千匹……也向西边买过,但这行为基本算是走私,所以很难成规模,也就零零散散几十匹,贵,还不一定能达到战马的要求。” 迟源都听得一起发愁了:“这才到养马,装备岂不是更贵了。” “对啊,轻骑兵可以只付出培养成本,重骑兵那可是要给马穿甲的,”陛下都要痛苦面具了,韩璟听不懂但是看得好笑,被她发现了一眼瞪回来,“还有马镫、马蹄铁……虽然都是小物件,但现在铁的产量也很低啊!” 看宁姐激动起来,周围人零散地安慰了两句。 宁昭同摆摆手,撑住头:“所以对匈奴,我们不一定打不过,但不可能主动打,而且最好不要打。除非我能找到土豆和红薯这种BUG产量的SSR作物,否则就都给我回家生孩子去。” 江成雨嚷:“宁姐你也太懂了吧!” 聂郁神态认真:“养殖业呢?” “这也是大课题。牛羊是饲料转化率很低的动物,除了能放牧的地方,你总不能用粮食去养。鸡鸭即便可以吃点虫子蚌壳一类的东西,也成不了规模,而且很费劲,”宁昭同顿了顿,想起什么,微微笑道,“倒是推行过一段时间的兔子养殖,这东西繁殖特别快,吃草就行。但是兔子很容易死,平常家庭没有足够的养殖知识,和鸡鸭混养,经常一死就是一大片。而且感觉接受程度也不高,现在没有太多香料,兔rou味道重,油水也太少了。” 傅东君都听麻了:“怎么感觉条条都是死路。” “不至于死,但也不怎么宽。你说为什么汉初要鼓吹黄老之学休养生息?打了几百年,元气大伤啊……”她叹气,“每每想起来,我都很恨没有把楚军医绑架过来。” 楚军医极擅农事,在非洲基地都种出来一大片蔬菜。 淬锋众人听乐了,迟源叹道:“民以食为天,没吃饱之前,还真是什么都聊不了。” “其实也是可以聊聊的,特别是迟大夫你提到这事,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现在少有人没有虱子的?”宁昭同坐正了,等他点头才继续道,“现在人平均寿命短,营养不良cao劳过度是一回事,卫生习惯差、各种寄生虫病是另一个原因。朝中推行过几次整脏治乱的工作,让民众喝开水、勤洗手,但是效果不是特别好。你配置的那个消毒粉,有可能在如今条件下大规模生产吗?” 迟源没想到还有这一遭,神情严肃了一点:“可以,效果可能没那么好,毕竟纯度不够高,但是也能使。只要原料足够,可以大规模生产。” 聂郁补充:“生石灰就有很好的消毒作用。” “石灰现在还是战略资源,得等一等才能向外售卖,”宁昭同想了想,“其实主要还是观念问题,得加强宣传。” 迟源点头:“还有些生活常识,要不编个小册子什么的,多传播传播。” 宁昭同动作一顿,而后仰起脸来,笑得非常漂亮:“迟大夫啊……” 迟源背脊一僵:“不是,嫂子,您吩咐,可不兴在大哥面前对着我这么笑啊!” 众人大笑。 她轻哂一声,托着下巴:“既然您都提了这话头,那不如专业人干专业事,您帮忙拟个册子?” “……” 迟源有点后悔,然而老鬼看着他,聂郁看着他,傅东君也看着他。 “……好。” “那就多谢迟大夫啦!”她起身,“那么晚了还围着做什么,去校场烤rou去!” 江成雨“哎”了一声:“宁姐,这就下课了?” 宁昭同回头,假意看了一眼手腕:“课间休息十分钟,待会儿继续。” 众人笑着跟出去,一看门口的天色,已是暮色nongno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