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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4(meimei的记忆,清水版)

    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周围都是一片黑暗,只有哥哥是有光的。

    所有人都想伤害她,把她关在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哥哥会带着光亮出现,向着缩在角落里灰暗的她深处皎洁无暇的手,然后把她抱在怀里,任由她在他身上留下她本想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疤。

    小时候的哥哥是最温柔的哥哥,会在她被别人嘲笑“丑八怪”的时候把她护在身后,把那些人都赶跑,会耐心温柔地给她处理身上的伤口,也会亲吻她身上的伤痕,夸她最漂亮。

    破破烂烂的她,被哥哥小心翼翼地护在手心里,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哥哥分隔的时间越来越长,她们都相处也变的生疏,有时候她甚至从哥哥眼里看到了陌生的冷漠。

    后来哥哥的脾气变得阴晴不定,他们都说哥哥生病了,不让她和哥哥见面了,她觉得很好笑,在她最破烂的时候哥哥都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哥哥就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要她离开哥哥,就如同要鱼儿离开水,要把她周围的空气全部抽干。

    没有人能把她从哥哥身边抽走,除非哥哥不要她了。

    然而真的站在林霄面前时,林沅沅却感觉到了赤裸裸的陌生感和压迫感。

    “你来做什么?”

    16岁的林霄已经长的比林沅沅高出一个头了,他就这样站在林沅沅面前,半个手臂的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全是疏离和冷漠,好像还杂夹着一丝丝的厌恶。

    “哥……我、我不想和你分开。”林沅沅期期艾艾地伸出手想扯他衣角,但又在他始终冰冷的目光下顿在了半空中,收也不是,继续也不是。

    林霄盯了她两三秒,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回屋了——但是没有关上玄关门。

    林沅沅欣喜地跳了进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煎熬才刚刚开始。

    他会责怪她挑食,强迫她吃她不喜欢吃的番茄,在她吐的胆汁都要吐出来的时候抱着她说“对不起”。

    会为她晚回来几分钟生气,一整晚把她当透明人,睡觉的时候把她关在外面,即使知道她那个时候很害怕自己一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里,当时一整栋别墅九他们两个人,她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坐在他房门前,无声的流着泪,睁眼到天亮。

    她从没觉得黑夜这般漫长,也从未如此期待朝阳的升起,而她更希望的,是她的全世界能从发着光亮的房间里出来,把她抱在温暖的怀里。

    第二天房门被打开,林霄手搭着门框面无表情地问她:“知道错了吗?”

    林沅沅忙不迭地点头,一晚精神持续紧绷没放松过,她什么错都认了,不是她的也认了,因为她真的不想再体验第二遍了,仿佛被他所遗弃,被世界遗弃。

    “再不听话就把你丢了。”说话间,弯下身子来把她抱起,她顺势抱住他脖子,埋在他怀里,委屈得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次他倒是没让她停,而是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的背。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仿佛很久之前那个记忆中永远温柔的哥哥又回来了一样。

    然而这样的哥哥是限时的,等她再睁眼,记忆里的哥哥就消失了,留下的是冷漠如斯、阴晴不定的哥哥。

    后来,林霄不再那么阴晴不定了,但是却越发偏执,特别在对她的掌控上。

    限制她交友,不让她和男生接触,也不许她和同性关系太好,偶尔被他看到男生来和她搭话,或者和女生聊的开心,回去之后都会被他扯着头发问是不是想要离开他。

    他抓得真的很用力,仿佛一不小心头发就会被扯下来,林沅沅几乎是一下子就疼的眼泪掉下来了,求饶的话,否认的话,道歉的话,语无伦次地从嘴里流出。

    “要稍微有点感恩之心啊沅沅,哥以前怎么对你的,嗯?还记得吗?见到谁都笑的这么开心,对我也没见你笑这么开心啊?对我就没有好脸色,苦着个脸给谁看呢?啊?”

    “对不起……哥……对不起……呜呜……好疼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开我……头发·……要掉完了……”

    “疼吗?哥这里更疼,你让我觉得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我就不应该对你这么好!”

    林霄抓着她的头发把她凑到自己心口,不顾她的尖叫,“你听听,它滴血,它在疼……你吹吹它,你吹吹它,说不定它就不疼了。”

    “我错了哥哥……对不起,我给你吹。”尖叫过后,头皮疼的都麻木了,她扯出一个残破的笑,对抗着头皮麻木的剧痛轻轻的呼着气,温热的呼吸撞到他颈窝,他才有所松动地放开她的头发,黏腻的手心沾下许多头发。

    林沅沅还在抽泣着,以为他终于放过她了,然而抬起头,却对上他冷酷的眼眸。

    “让你停了吗?”

    林沅沅呼吸都滞住了,呆呆地看着他,想说话却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音。

    “呆什么?你觉得这就够了?”

    林沅沅回过神来,呜咽着摇头,“不够……”

    “那要怎么做?”

    “对不起……对不起哥……我不知道怎么做……我好笨……呜……”

    求求你不要再扯我头发了……

    “道歉就得拿出诚意是不是?嗯?”

    林沅沅擦着止不住的眼泪点头。

    “去,跪着,求我,什么时候满意了什么时候起来。”

    林沅沅几乎不敢怠慢,立刻跪到了地上,弯着腰把头贴到地上。

    “对不起哥哥……我知道错了,我……我再也不……会……犯了……求你原谅我……”带着哭腔的求饶,卑微到地底,却得不到林霄的半点恻隐。

    他弯下腰,手指压在她头上,“对,就是要这样,是你做错了,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要这样子,要到这种程度,你才会长记性,你下次才知道怎么选。”

    “我对你不好吗乖宝,为什么要背叛我?和别人开心的时候有想过我吗?能不能记着点我啊。”

    “疼吗?我也不想啊,但我真的没办法了,一起疼吧。我爱你。”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沅沅。”

    ……

    “哥生病了。”有天,他摸着她的头,对她笑苦着。

    这笑里藏了太多,有心疼,有抱歉,有无奈,有痛苦。

    林沅沅知道是温柔的那个哥哥回来了,她没搭话,只是伸手要抱。

    林霄把她抱到大腿上坐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讨厌他吗?沅沅。”

    “他弄得我好痛,还让我吃不喜欢吃点东西,还不让我吃饭。”

    “真是讨厌啊。”

    林沅沅感觉林霄亲了自己的头顶,还感觉到了头顶有液体落下。

    “对不起。”

    “哥你为什么要替他道歉啊?”

    林沅沅郁闷地问,又不是这个哥哥做的。

    “因为他也是我。”

    林沅沅瘪了瘪嘴,没有接话。

    “他做的这些,都是我想做的,讨厌吗?让他消失好不好?”

    “不要。”

    林霄愣住了。

    “为什么?”

    “因为是哥哥。”

    “什么?”

    “因为不能只享受哥哥的好,却不接受哥哥的坏啊。我没讨厌他,我只是觉得他太坏了,一点也喜欢我的样子。”

    “沅沅……”林霄把头埋在她肩膀,她听到了几不可闻的抽泣声,放在她腰侧想双手微微颤抖,然后肩头湿了。

    林沅沅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下一秒他却抬起头来,眼里还带着泪水。

    “永远在一起吧。”

    然后低头吻上她。

    她没拒绝,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倒在沙发上,他的手从她的衣摆探进,她才惊醒般把他推开,抬头就对上了他带着戏谑的眼眸。

    即使泪水还没干,她也知道换人了。

    “永远在一起吧。”

    他模仿着刚刚到语气,语调却完全不一样。

    她一把把他推开,向门外走去,不理他不厌其烦的挽留。

    她还是需要时间消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