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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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露白,金陵月,或清冽或悠长,可惜与你我这种功力都不过是饮子罢了。只有这种被他们叫‘艾利色’的酒,才能有些醉意。”江元声又给自己倒满一杯饮下,那些离中原越远反倒越清晰的思绪在他脑中徘徊。 西域很有趣,那些新奇的学说,异域的特产,华美的艺术都让他流连忘返。那些船队远渡重洋带回的金山银海,更是让异邦皇室慷慨到像是一群挥金如土的败家子。 江元声稍稍展露功力就被奉为上宾,但他不愿久留。他想与某个被自己认可的人分享这一切,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催促着他跨越万里波涛回到此处。 可相见时江元声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兜兜转转,总是些隔靴搔痒的寒暄:“这些年跌宕起伏,你难道没有某个时刻想要一醉方休吗?” 花蛊本想说哪有什么酒能让你我这种人醉倒,不过又想到了他从西域带回来的迷烟,顿时也说不出口了。她一直听到江元声说完,沉默了片刻,从自己父亲死后想起,才发觉复仇占了自己太多的时间,她没有空也不想歇下来。一直到三年前她收编江湖彻底将江元声击败后,帮助朱寿处理朝政无心练武时,看着天下大势渐渐向自己靠拢,虽有踌躇满志,却在偶尔望向天上皎月时多了一丝倦意。 那是怀念以前身为江湖人刀尖舔血的日子?还是怀念某一个自己一直追逐的目标? 花蛊不太想将自己的这些思绪暴露给江元声,于是她再次满饮一杯:“若是骗我,又该给你记上一笔了。” 江元声看着她又喝下一杯,对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真诚微笑。他转着手中酒杯,犹豫了很久该怎么开口,又是满饮一杯才说:“你我十五年对手,又是八年纠缠,事到如今,我也不知该如何对你了。西域一行,有不少东西想着与你分享才带了回来,一见面却习惯性的先用了那两样。” 他这是道歉?花蛊下意识不信,但看他神色又不似作伪,况且现在的他又有什么理由欺骗自己呢? 她细细地想着自己的心路,十五年的相互折磨决一死战,五年的精心设计报仇雪恨,对他的恨意确实消散了许多,但他们真的可以相忘江湖吗?花蛊讨厌这种设想。 她晃着杯中残酒,给出了一句略带肯定的答复:“这话若是跟十九岁的我提起,定然不信你。” 江元声也不由得被她的话勾起了些许追忆,只是那些雄心壮志在现在看来多少有些执妄了。江元声无奈地摇摇头说:“比起我说的这些,还是你当上陛下在当年听起来更天方夜谭,我有时甚至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若说纯粹是碰巧江元声定然不信,而且当年她也拿她与朱寿相遇这件事糊弄他过,花蛊自然不会说真话。她主动倒酒,碰了碰江元声的酒杯,又是一口饮下:“当然是被江叔叔你逼得,谁让侄女聪慧异禀呢。” “我可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本事,还能给这万里江山逼出个新陛下。”江元声苦笑着碰杯,把杯中烈酒当作答案饮下。 他有太多问题想要问这个成功者,又是一杯烈酒下肚,说好的西域见闻变成了失败者的叙旧:“曾经我总想一统江湖,却没考虑真有那一天要做些什么。如今你真的当了陛下,有想过要当一个什么样的陛下吗?” 造福天下?成就大统?将五仙传承千秋万代?花蛊都想过,但是她都不想说,因为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比不过这句:“真走到了这一步反而觉得有些无聊了,原来cao心家国事也不过是比cao心五仙事多费些心思罢了。”她手背托腮,脸颊泛红,也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刚刚的欢爱,“江叔叔就没有点别的问题吗?” 江元声长叹一口气,灌了一杯下肚,他又能指望得到些什么答案呢?她本就没什么理想,甚至不如他更有欲望,只是一口意气就能推着她走到今天这一步。 江元声没忍住又是一声叹气,又灌了一杯下肚。他感受到一丝酒意,那几分犹豫也被烈酒压进了肚中,他终于说出了这些年来唯一的一句真心话:“我确实是有些后悔了。” 花蛊今天眼眸中第一次带上了笑意,不论江元声今日说的话是真是假,但谁又说这不是她一直想听到的呢?她盯着眼前的男人,揶揄他:“侄女的xiaoxue让叔叔这么满意,江叔叔有什么好后悔的呀?” 花蛊放慢了喝酒的速度,江元声却一杯又一杯的灌着闷酒。无论他cao的她如何胡言乱语颜面尽失,都改变不了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失败者。转眼间一瓶酒喝尽,三分之二都进了江元声腹中。 那一点醉意已攀上指尖,江元声一人又开了一瓶。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把自己的那点心绪换成了一个粗鄙的玩笑:“你明知今日必败,为何还来见我,莫非我那根roubang也让你满意到日思夜想了?” 花蛊低头沉思了片刻,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独独是江元声,因为他是自己这二十年间最“重要”之人?她决定用一种二人听了都会觉得是笑话的方式回答:“自然是因为侄女心悦你。” 江元声对这个回答极不满意,他用玩笑询问,但并不想收到一个玩笑的回复,他敲桌子的声音又大了两分:“你要是真心悦我,现在就带我回宫,我还想试试龙床上与太后两情相悦是什么滋味呢。” “好啊。”花蛊调笑着一口答应,却不准备行动,“不过我们不把这几坛子酒喝完,岂不是白喝了这么多?之后我们回宫欢爱也不迟。”反正按照现在的速度,先醉的肯定也是江元声,花蛊存心逗他,“江叔叔这么猴急作甚?” 江元声只是稍有醉意,又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拖延之意。他现在本也没有zuoai的心情,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眼前这张俏脸怎么看怎么令人气闷,江元声不知是自己老了还是西洋的酒太厉害了些,他对花蛊装傻充愣的不满转化为直白的嘲讽:“过不了几年你就要退居深宫,可别拖到你睡不了龙床那天。” 她和她儿子关系好着呢,退位了她正好潜心修炼武功再把江元声打个头破血流。花蛊笑得更开心了,看江元声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和缓,她伸出手玩了玩那细长的胡子,心情不错地哼哼道:“江叔叔这话说的,到底是想跟我欢爱还是想睡龙床啊?慈宁宫就委屈您啦?” 江元声拍开她不安分的手,放弃了嘲讽这个人生赢家的尝试。花蛊这点像牛一样的蠢笨,此刻反倒成江元声无从施力的棉花,他不爽地指了指她杯中酒:“快喝。下次就把你绑成粽子,两边都试试。” 花蛊但笑不语,继续慢悠悠地将一杯酒咽下肚,想着自己二十年来做的事,无一不是以江元声为起点,现下要自己找些事干,动力倒是少了许多,她喜欢江元声吗?答案不言而喻,他们二人的命运纠缠不休了那么久,至少现在她不想放跑他。 她心思繁杂,蓦地开了口:“江叔叔出去逛得也挺久了,总不能老想着往外跑吧?现下是准备回武当山还是乖乖在京城陪着侄女?” 江元声看向隔着一层纱窗悬在空中的明月,沉默了片刻。 他在西域游览三年,确实打算歇上些时日。回中原后想的是见花蛊的事宜,他还真没有考虑过之后的去向。要回武当山吗?他跟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实在谈不上有几分父子之情,回去也不过是徒增尴尬。 去找李克用玩玩?去玄空那叨扰些日子?还是……就按她所期望的留在京城?江元声发现自己金盆洗手后大多数的日子竟花在这京中小院里了。 他推开窗户,望着月光下的院落,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也熟悉自己和花蛊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一个孤家寡人,一个形单影只,昔日最大的敌人竟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亲近。江元声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一切,那一缕寒风让他脑中也清明了些许,自己那点心思说了又能如何?本就是无果的荒唐。 江元声举起酒杯与花蛊相碰说:“你有个好父亲,也有机会当个好母亲。可惜我这种衣冠禽兽一错再错,早已无处可去了。就当是我接了陛下的旨吧,想再喝酒可以来这院中找我。” “我自然也有江叔叔这个好师父,虽然咱们武林盟主教的东西尽是些歪门邪道。” 这世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江元声是不是衣冠禽兽了,江元声这么说,花蛊也只想让他再喝点吐出点别的话来,她瞥了一眼那剩余不少的酒瓶,突然觉得今天虽然被羞辱了个够,但总归还是值得的。 …… 宾主尽欢,空樽对月。纵然江元声今日有心买醉,但花蛊自然也被劝了不少酒,喝到最后,她也有了一醉方休的心思,两人喝了五瓶烈酒,从陈年往事聊到西洋大漠。眼前已有些摇晃,口中话语也越来越难以自制。 江元声扬了扬空瓶说:“如何?这酒不错吧。” 脑中昏昏,意识却还清醒的不行,花蛊又饮下一杯,低头盯着空杯,脑海中闪过了江元声吐露的种种心迹。轻吐出一口气,拿出了太后的做派:“着实新奇,你伺候的不错,我该赏你点东西。” 江元声听着伺候二字,阴阳怪气地嗤笑道:“我还真不知道陛下能赏给我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一夜春宵如何?” 这话说出口,纵然花蛊有六分醉意也难免有些赧然,但本就因为醉酒泛红的脸颊完美遮盖了这一点,她托腮将杯盏放下,妖娆的姿色散发出勾人夺魄的媚态,“江叔叔总是喜欢玩些花里胡哨的,就没曾想过重回与叔母的旧日时光吗?” 江元声突然怔住了,他已经多少年没想起亡妻了?灯下美人醉眼相邀,旧人的面庞模糊的甚至只剩下轮廓,他记忆中浮起的反而只有那个小小渔村。 他伸手轻轻搭上花蛊脸颊,抚摸着氤氲的红霞说:“这次换你问‘若你我是夫妻如何’了?” 心思被点破,花蛊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她大方地起身,垫脚环住了江元声的脖子,手指轻抚着他的胸膛,唇瓣蜻蜓点水般的划过他的脸颊,停留在他的耳畔:“相公,我在家总想你。” 江元声伸手抱起她,唇齿相交,酒气中带着一丝缱倦的甜味,眼中却无比清晰的映照出身着紫衫的女子:“听说酒醉者会被亡魂附身,娘子今日回来找我了?” 女体依偎在江元声怀中,热情地回应着他,一件一件将自己的衣裳剥去。 “故人相思,魂夜同游,相公就权当去了一场昨日旧梦吧。” “好,我且享一夜之欢。” 二人不再思考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前尘往事,一同在醉意中放纵心绪。两具赤裸的rou体像野兽在床上纠缠,啮咬,索取。 人类用烈酒剥去给予自身的一切束缚,此刻的交流比千言万语更加真诚。 清晨的阳光照出屋中飘荡的尘絮,抵死痴缠后留下的是空荡屋子里的一地寂寥。江元声叫了花蛊一辈子母狗,到老才发现反而是自己在花蛊的手心打转。 巫山一梦,神女归天,怀王云台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