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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这天真莽撞的性子,是得想法子煞煞,这事不怪你,原是我想差了,只想着她父亲是我,总能保她个平安无忧,将来嫁给晋王,好歹也是正妃,又有清微教掌教做师傅,无论如何也吃不了亏,因此竟是没教她这些政局分析、人心谋略,料不到她竟然敢胆大妄为至此……”一边又住了口。今日之事,险之又险,乃是他从政以来最险恶的一次,皇上原已雷霆震怒,他已准备好玉石俱焚,然而晋王忽然遣人来叫走了皇上,回来后皇上变得和风细雨,亲将他扶了起来,和蔼可亲地说晋王的赐婚原是下给瑶光的,他仿佛在梦里一般,迷迷瞪瞪的,最后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彭中亲自送了他出来,又替他叫了小太监,扶着已是跪着太久不良于行的他出了宫门,上了自家的马车。回来的路上,他思忖半日,知道这是想是晋王在其中起了作用,晋王……其人雍容闲雅甚都,不过十五岁的年纪,书画之绝,令人拍案,只看他笔下之画,便知其胸中自有丘壑,为人又极是温雅,若无心疾,玉衡嫁给他,原是再好不过的姻缘,只叹玉衡莽撞行事,到底是自己宠坏了女儿,一切都由他来承担吧!晋王这笔人情,他记下了,来日有机会再慢慢还便是了。却说京里,很快赐婚对象原是给的谢祐失踪的大女儿的事情已是传开,略懂些内情的人无不悄悄翘舌不已,知道谢相的恩宠尚在,而外界则各种猜测流传,隔了一段时间便渐渐平息了下来。晋王李熙在宫里休养好了些,便禀明皇上,回了晋王府,没多久便亲拜访了丞相府,却是带着大理寺丞,只说要问明当年遇刺之事,谢祐有些意外,却也知是情理之中,只看晋王对他及妻子,仍执着子侄礼,自居晚辈,言语谦恭,听当年之事时,问得极为仔细,脾气竟是温文尔雅,无一丝天潢贵胄之骄娇之气。待他辞去后,崔氏呆了半晌,忽然叹道:“其实,嫁给他也没想象的那样差……端的是个如玉君子。”谢祐微微一笑,搂了搂崔氏,知道她不过是表达喜爱之情,若是当真瑶光在世,只怕她又要心疼自己的女儿要嫁给这样一个有心疾的人了,只以交友论处,此人实是一至诚君子,性温良,谈吐高雅,诚然可交。然而若是择婿,恐怕唯有利益熏心之卖女求荣之人才会选他,毕竟明知女儿嫁过去便是守活寡,仍要嫁女的,不是看中那晋王妃的荣耀,还能是什么?若不是圣旨赐婚,自己怎会舍得?李熙回了晋王府,细想了一回,谢祐他们寻找多年,已是相信急云已死,然而自己却深信,她一定还在某个地方活着,会不会已是落入了那神秘的刺客组织之手?当日刺客,后来再无迹可查,如今时隔多年,更是如大海捞针了。然而既然是双胞姐妹,又说幼时便是面貌相同,想必如今相貌差距也不会太大,他沉下心来,细细地画了幅记忆中的急云的图,只是改成了古代发髻和衣领,却是用上了后世西方绘画技法,尽量使其仿佛摄像一般的还原,画出来后,一旁服侍的荷露只是咋舌不已,王爷的绘画技法,简直可以称神,这样的绘画技法,闻所未闻,竟能算是开山立派了。李熙却是不肯将急云的画像四处让世人随意观看,想了想,求了皇上,将画像密送于各地转运司,暗自查访不提,尤其是凤州一代,特特叮嘱了一番。却说晋王订亲之人原是那日走义绝桥的谢丞相之女的失踪已久的双胞胎jiejie,而如今晋王正与大理寺寻找当年失踪的未婚妻的消息传开后,京城却有个人,起了一番想头。这日,天气晴好,李熙正在王府内画画,却是门上来报,一名女子,自称见过与谢家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前来求见晋王,却是要面见晋王才肯说。一旁荷露皱眉喝道:“这样不知规矩的人,你们也不知打出去?晋王天潢贵胄,随便来个人说有消息,便要面见,若是贼子冒充则如何是好?你们办老事的人了,如何还不知?怎么也该问清楚其人是哪里人,身份如何,知道什么消息,若是不肯说,便当作妄语狂人,打出去也不委屈。”门上不由的大汗淋漓,他如何不知规矩,实在是那名女子长得十分可人,说话娇柔可喜,又递给他足足五两银子,求他跑腿,加上他的确知道王爷确然是在寻找未婚妻,心里起了侥幸,兴许王爷会见了也未可知,加上王爷一向宽仁,并不苛刻,便是被责骂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惩罚。看在袖子里头那五两银子的份上,他硬着头皮道:“那名女子不过十四五的年纪,看着不像心怀不轨的人,况且言之凿凿,说的确是幼时在江陵城见过与谢家小姐相似之女子,那日谢小姐去走义绝桥时,她看到了谢小姐的长相,还以为就是当年认得之人,还惊诧了一番呢,我看她说得活灵活现,有根有据的,只想着王爷兴许感兴趣,便通报一番。”李熙听了却是起了些心思,江陵城,离凤州却是不远,从凤州赴京城,若是走水路,必要先去江陵城,若是急云当年真的未死,在那儿出现的可能性倒是较高,难得有个消息,不若见见。便说道:“既如此,召她到花厅来见见。”荷露有些着急,低声道:“王爷,若是歹人……”李熙摇摇头笑道:“我一无权无势的病弱王爷,空有个爵位,名头好听,谁无端端会来谋算我呢,多安排些护卫便好了。”荷露无奈,也只得下去吩咐府里侍卫过去,又叮嘱门子安排女官搜身不提。沈翠翠被细致的搜身过后,才被人引着进入了花厅内,她如今有个新的名字,叫沈璧,mama说这是无瑕之玉的意思,真好笑,落在污泥中的无瑕宝玉么?她永远记得,她的名字叫翠翠,她的弟弟还在家里等着她回去,他们还在等着她,她却再也回不去了,即使换了个白璧无瑕的名字,她却已经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花魁,恩客无数,夜夜笙萧弹唱,歌笑赏灯,迎新送旧,香尘不断。当年,她满怀期待地跟着买了自己的柳夫人回了京城,却发现落入了火坑,mama教他学习吹弹歌唱与一切曲院中接客的套儿,她哪里肯,争奈虔婆手口俱毒,终日里打骂饿几样轮着来,柳夫人背后又有着豫王做靠山,院子里护卫无数,竟是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最后暗想:“不如暂且允从,或者命中有救,得遇个正人君子提出火坑,或竟嫁他为妻,尚有出头之日。比如名将韩忠的夫人周氏红玉,听说也是j□j出身,后来却做了一品夫人,好不荣耀。”于是暂且允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