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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墓碑经过十多年的风吹日晒，已经有些老旧了，但是照片上老人的音容却依旧慈爱祥和。韩伊人拂开宴书陌的手，默默走上前跪在墓前用力磕了几个响头，再抬头时，额头已经泛了红，还有被粗粝的石子磨破的痕迹。她的脸上同样也挂满了泪水。韩伊人跪着上前，“……奶奶……”照片上的老人没有回答，只是依旧笑着看着韩伊人，和她记忆里老人笑容一样。“奶奶，奶奶……”空荡的石山上似乎响起了稚嫩的童音。“哎。”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见女孩依旧跌跌撞撞地走着，她不得不扬声唤道：“一一，你慢点！”“我不……”女孩飞快地转个头，做了个鬼脸又吐吐舌头，“我就不！”说完，女孩似还觉得不过瘾，她转过身看着老人，等着老人走进了，她一把抢过她老人手中的篮子，笑嘻嘻地摇了摇，“奶奶，我先拿着菜篮子回家了。”“奶奶，奶奶，我睡不着了，我想听故事……”“奶奶，奶奶，院子里的花花开了，香香的……”“奶奶，奶奶，村长爷爷说今天要抓鱼吃，我想吃最大的鱼……”“奶奶，奶奶……”“奶奶……”——时光不会宽待任何人，却唯独恩赐那些已逝的人，截取他们最美好的时候，做成做昂贵的珍藏。你想了，就在记忆里把他们拿出来，翻一翻，晒一晒。然后酿成最甘醇的酒，不需品尝，味道便已醉人。韩伊人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短短的五年时间，她以为都早就忘却的记忆却在此刻一点点在脑海里复苏，想起一点就要哭一次。哭的累了，她就直接坐在了墓碑前，头倚着墓碑看着奶奶的照片。韩伊人不记得奶奶的年纪了，在她并不清晰的记忆里，奶奶总是穿了一身或灰或黑的衣服，头发工整地束在脑后盘了个发髻。她的头发似乎也有些白了，身材并不高，甚至还有些微微的驼背，那是常年累月劳作的后果。她的脚也是，巴掌大的脚，脚趾都是变形了的，据说是当年裹脚裹了一半的后遗症。还有是什么呢？韩伊人皱眉，费力地想了想，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她靠在墓碑上，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些年过的生活，说韩朝，说韩选，甚至还说起了眼前讨人厌的宴书陌。太阳升高又落回，夕阳即将西下，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宴书陌蹲在韩伊人的脚边看她，理了理她早已乱作一团的头发，说：“一一，我们回去了，天快要黑了。”韩伊人吸吸鼻子，擦了擦脸上早已被风干的泪水，红肿着眼睛看宴书陌，心里又委屈起来。“宴书陌。”韩伊人压着嗓子喊他。“嗯。”宴书陌干脆和韩伊人一起坐在了地上，声音难得的温润，“怎么了？”韩伊人随手抹掉又掉下来的眼泪，蹭了一脸的泥，“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我担心你。”宴书陌说的自然而然，还顺手擦干净她的脸。“韩朝都不担心我，你无缘无故，凭什么担心我？”韩伊人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只是现在她心里难受，又忍不住拿话刺宴书陌。“你现在满意了，什么都看见了。”宴书陌摇摇头，“韩朝不是不担心你，只是怕你看见他更生气，所以才让我照顾你。”拉起韩伊人，宴书陌打落她身上的灰，“至于我，我喜欢你，所以关心你。”突如其来的表白，韩伊人却没有任何惊喜或惊讶。她脱开宴书陌的手掌，“哦”了一声。回头又看了奶奶一眼，韩伊人抬脚往回走。因为跪坐着久了，气血不通，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看的宴书陌一直吊着一颗心，手一直在后面虚扶着韩伊人。韩伊人没有下山，她反而是翻到山的另一面，经过交错排列的墓地，最后找到了那位曾经给她塞包子的爷爷的墓地。按照习俗，韩伊人摆了果子和酒，又在墓碑前说了会儿话，这才和宴书陌一起下了山。“小时候奶奶就常教我每个人说话是有言灵的，所以说的话一定要做到，我既然说了要来看看张爷爷，肯定要过来的。”空荡荡的山里，只余下韩伊人轻飘飘的一句解释。=o=☆、第17章第十七章别喜欢我到了山下，天已经黑了。借着手机的光，韩伊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宴书陌实在看不惯，不容置疑地牵住韩伊人的手，带着她往前走。许是因为来到了宁乡，韩伊人整个人都变得沉静，就连宴书陌过分的举动也眉说什么。身后是幽深寂静的深山，深秋夜里的风呼啸着，不时有不知名的鸟儿咕咕叫着，带着山里特有的凉意与阴森。“怕吗？”宴书陌问韩伊人。微弱的手机光亮下，宴书陌看见韩伊人摇摇头，“我从小在山里长大，怎么可能会怕。”过了一会儿，宴书陌听见韩伊人又开口说：“五岁以前，我都是和奶奶一起住在宁乡，那时候奶奶还种地，经常都这么晚回家，我就在山脚下等她，然后和她一起回家。我记得那时候我有一个专属的小手电，我就每天拿着那个小手电给奶奶照着路。”前方是星星点点的灯光，身后是影影重重的深山，这一段路，寂静且漫长。宴书陌攥紧了韩伊人的手，他无法想象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每晚仅凭着一只不怎么明亮的手电筒，是如何走过这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你父母呢？”宴书陌纠结许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不在家啊，奶奶说我有个双胞胎jiejie，因为身体不好，所以爸爸mama带着她到外面治病去了。”韩伊人的声音清淡，和前两天尖利地对待陈曦的模样完全相反，倒是有些像宴书陌初见她时的样子，淡淡的，好像什么也不在意。但是宴书陌总觉得韩伊人平静的表象下掩藏着巨大的波澜，他甚至不敢开口问后来呢。韩伊人似乎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一路无话地回了宾馆。洗了澡，韩伊人拒绝了宴书陌一起吃饭的请求，顶着满头湿漉漉的头发躺在床上放空。她其实也不想这样的，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自从去年冬天她看见了陈曦的照片后，韩伊人曾经偷偷来Y大见过她一次，而那次，她正巧撞见了陈曦和一群朋友讨论如何向韩朝表白的事情。韩伊人至今还记得那些人说的话，“你不表白尝试，你怎么知道韩朝学长不喜欢你呢，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