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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入几个伙计的住处。现在业内谁不知道,有大老板要办牧场,等着收草场!有那等消息格外灵通的已经晓得至少是上万亩的好生意,上万亩草场,无论如何也不是小生意了,从中抽成也是好大一笔进项,谁不想在自己手上做成?而且不说金钱上的好处,就是名声上也有好处——到时候谈起这门生意,大家会说是某某某在中间做经纪成的,这本身就是一种名声上的传播了。他们这些做经纪牙人的,名声本就是立身之本。有名声才能有信用,有信用才能有生意,有生意才能有人脉——然后是一个循环,总之名声对于他们来说,本来就是家财就是了。有了经纪主动上门,事情变得简单了很多,但是四处奔波依旧少不了。毕竟要到处和经纪们看看草场到底如何才是,总不能听人吹嘘一通就拍板罢!那可不是豪爽,那就叫做愣头青,只等着大家都来敲竹杠,然后上当受骗呢!牙行经纪带了苗修远去看临县的一处大草场,这几天他们都是兵分几路看各处草场。一开始还有懂行的本地伙计带他们,等到他们也清楚门道了,就不用跟着——解放出来的人手可以分去看更多的地方。说实话,这片草场苗修远一看就喜欢。这几天也算是看了不少样子了,有好的也有不好的。这一处草场大约有六七千亩的样子,最难的的是草场青碧可爱,绿草如茵,哪怕不懂行的也知道这是好草场的样子。何况这些日子且听了一肚子的草场的经,晓得这就是那些一等一的了。到时候笼到自家来,平常打理不用太费心,出的草,养的牲畜却比人家的都好——再仔细看各处竟是有过一些规划的样子。那经纪也不瞒他,只和他说清楚:“不瞒掌柜的你,这好草场当然都是本来就当用的,不然还是抛荒的?那也有,只是就要靠外蒙的。那种地方,天晓得什么时候就出事,便宜是便宜,没得人去啊!”所以这草场也是有来路的,原就是一家子人自己养羊的。有这样大一片草场,草场上有成群像天上白云一样的羊,在这些县里地方无论如何也算殷实了。奈何这世上多的是不肖的子孙,先人积攒家业的时候如何不容易,等到他们败坏的时候,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来是这家兄弟争产引出来的大乱子,这继承家业的是长兄——本来没什么,老大就是老大,谁家不是这样呢。后头的事儿却让人不忿起来,继承家业的长兄不说没个帮扶兄弟,就是家业也任意糟蹋。总之是当家以后专管眠花宿柳、惹草招风,又会赌博,双陆象棋,抹牌道字,无不通晓。兄弟叔伯一概不认,倒是与外头一帮游手好闲称兄道弟,吃的玩的与人家不相干的贴补。这样情景,哪个能忍?有个兄弟便起了意思,把个大哥给上告了官府——也是趁他在宗族亲戚里没了好人缘,手暗不通风,却教他弄下来。说法也是现成的,只说当时爹娘病榻前分家不是这样分的,明明是当大哥的不肖,占了弟弟们的便宜。至于族里,因得了一部分放做族产,也都说是这个样子!这有甚好说,官府里撒了银子,又是这么‘证据确凿’的样子,判下来没得一点力气。只是这官府也不是那么好进的,若你自家没得官府的关系,随便一趟,管你是赢了官司的,还是输了官司的,都好得脱一层皮去。要不人家怎么说,生不进公堂呢,其中都是道理。总之这份家财在给长子败光之前就要被分掉了,这时候兄弟几个都算是精穷了,这自然就是因为进公堂被榨干了油水。唯一说得上值钱的就是这草场,里面的羊是已经出手了,如今只剩下这草场本身。“真真是难得的好草场!也是家里原本打理的好,又是选的好地方。掌柜的你看,原本那败家子明明已经不管事一年多了,这到处的样子,是不是还好得很!将来您自己经营就知道了,草场好能省多少事儿!”苗修远心里点头,满意的不得了,只是面上显不出来。买东西就是这样,总不能做出十分满意,那不就是大白天下,让人家使劲宰你?因此开始挑剔起来,对人家的好处却只字不提。“这实在小了一些,您大概也是知道的,我家东家要的是至少万亩的草场,还不止一个——若不是如今那样的大草场都在贵人、大晋商手里捏着,我家东家恨不得是一个几万亩的大草场在一处,这还省得四处经营您都知道,在一处能省多少事儿不说,省钱才是真的。”那个经纪却不怕苗修远挑剔,嫌货才是买货人,人家对这个一点意思都没有,何必与你废话?说话功夫不过是想和你互相试探价钱罢了只有那些一句也不挑剔,硬开出一个不可能价格的,有经验的经纪才会扭头就走。这显然不是要做生意的样子,再不走那就是浪费功夫了。他们这些做大经纪的,都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但也不说他们就有的是闲工夫了,有这辰光,就是去茶馆听听最近新闻都有用些。他笑着就与苗修远道:“小是小了些,但您也说了,如今根本买不着大草场。一万亩上下的,各处搜罗或者还有一些,但像这个这样好的能有几处?实在说吧,如今就是这个行情,难道不认?我倒是想与您做成那上万亩大草场的生意,好歹我也赚的多些。”最后两个人商定多了时候,把价钱说了又说,原本三千两的价格硬是被打到了二千五百两——不过有一个好处,人家财大气粗,就是一次性付清。没得一次本金,后头几年慢慢给的麻烦事儿。好像最近这种付账方式各处都兴起来了,这能把价儿拉高一些,免得因为急需的一点小钱,最后亏损一大笔。只是这家人是另外一种,要快快到手钱财,其余的倒是不管不顾了。这个说定了却不好立刻交割,毕竟谁也没有身上自带了上千两银子的道理——特别是山西晋商的风俗,那真是格外不同,不管家里家财多少,出去就平常了,一身布衣服,在江南人当他是那等穷户也是有的。只有那些眼睛毒的,才能一眼认出来,哪些人是真没钱,那些人只是习惯了这样。现在大江南北都有那奢靡风气,晋商年轻一辈也不免沾染一些,只是老底子不变凭他再好的绸缎衣服、金银头冠、香囊荷包、帽顶子、玉腰带、玉扳指、白玉佩,去看他们身上带的,总归只有几两散碎银子。在这这里着急做生意也是急不来的,总得两边人都在,中间的经纪中人、保人、当地德高之辈,都要看一看,然后签字画押,这才作数。不然以后有个什么风波,那可怎么说?这家当时闹到公堂上有一个原因不就是功夫没有做细,要是那时候分产的文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