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卑微的过往

    萧慕白晚上回到家，看到灯也是暗的，心里又生出一道烦闷，她还没回来还是早就睡了？

    他今天故意选择半夜三更回来，其实就是想晾晾方千羽，可没晾到她反倒气着了自己。

    平时就算他很晚回来，厅里都有一盏灯永远为他点亮，方千羽会睡在沙发上等他回来，看到他开门进来，会揉醒眼睛来到他的跟前，关心的问道：“老公，你回来了？”

    “老公，吃了吗？”

    “老公，辛苦了！”

    “先洗手，我去盛汤。”

    吴婶这两天请假了，偌大的房子只有他和方千羽两人，而今天，他进门看到玄门那依旧放着方千羽的居家鞋，就知道她还没有回来。

    换上了居家鞋，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往沙发上一坐，就开始拨通了方千羽的手机，真是好得很啊，不回家，还不给他打电话也不给他发信息。

    合着他今天空着腹回来就想喝上她煲的汤，然而……小丑竟然是自己？真是个笑话！

    ……

    方千羽查资料，桌上摆着好几本医学书，写理论，带着黑框眼镜，坐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手机的声音她调成了静音，屏幕上闪现着“亲爱的老公”五个字闪烁。

    方千羽一门心思只在完成刘主任交给她的理论报告上，压根没注意到手机的来电提醒。

    那边直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才挂掉。

    萧慕白又给方千羽的微信上发了些文字【怎么还没发回来？】

    觉得这样不妥，又删了了，重新编辑【你在哪？】

    那边方千羽查完资料写了报告，累得眼皮打架，早已倒在工作台上睡着了，哪里会注意到微信。

    萧慕白等了半天，都没看到微信回复，桃花眼里染上了怒火，紧握着关节，但是心里莫名有点心慌。

    ……

    六点半的时候，方千羽醒了，医院值班室有可以小睡的简易床，她睡到四点的时候就爬到了简易床上，直接睡到了六点半，拿出手机，按了一下，是黑屏，手机没电了，充上电后开了机，就弹出一条微信，每次当微信头上出现红色数字的时候，她都期待着是萧慕白给她的回信。

    点开看，真的是萧慕白微信头像，方千羽心跳动得厉害，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

    原来看着微信上提示是他，她的心还是会跳动啊，……只是并不期待了。

    这个跳动是她追了他三年，她每次发微信给他，都在期待着他的回信，只要这个头像上面多了一个红色的数字，她就会心跳加速，激动的把手上的事情都会往边上一摆，急切的想看看他给她回了什么。

    有时候微信显示有人找，但打开并不是萧慕白的，她就会失落，最后便把平时爱找她的同事，朋友的微信都设成‘接收并不提示了’，这样微信上面只要出现红色数字提示，那就有90%的概率是萧慕白回复她了。

    想起以前的犯傻，她突然笑了，只是笑容有些空洞凉薄……

    每次她编辑了很多条，很多文字发过去，那边要么不回，要么只是一个字【嗯，】或者【在忙】或者【一个句号】。

    叽叽喳喳的，话多的永远都是她，她对他的热情永远不会枯竭一样。

    现在她知道了，不回或者一个句号一个表情，是表示他不想回，因为觉得她很烦人，但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便回了一个【嗯，】或者句号来终结话题。

    这个微信头像是萧慕白在一条两边都是枫树的人行道上，背着个双肩包的背影，她想，那个时候的他应该也是很有阳光活力的，不似现在的清冷深沉，看这个背包的品牌就知道，代表着阳光、代表着律动，slogan是‘withthelight’。

    这个品牌曾经出过一个系列的情侣款，听说很受欢迎。

    她曾经笑问他，为什么用这张背影当做头像，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萧慕白只是冷淡的说了声：“没有。”

    方千羽点开了他给她发的微信，霍然出现几个字：【你在哪？】

    【很忙？】

    【……？？？】

    破天荒收到了萧慕白连发的三条微信，这应该是三四年以来，他回复的最多文字的一次了。

    她没回复，只是翻看屏幕上方的聊天记录，【老公，你好久回来？】

    【今天科里来了位新同事，她跟我是老乡，都是南方h阳来的……】

    【老公，奶奶在问你怎么没来？我和她老人家说，你的工作很忙，有几台手术要开研讨会。】

    【可爱的表情，老公，你在哪？】

    【亲爱的老公，我给你煲了养胃的汤，你记得回来喝。】

    【老公，你的胃不好，要多注意身体，爱你哦~】

    【……】

    翻到了最上面了，眼泪已忍不住了，滴在了屏幕上，看到给他发了这么多条信息，而他要么不回，要么就一个字，她觉得自己好贱，为什么如此卑微？

    明明别人不想回你，不想搭理你，为什么还要热脸贴上去？

    张爱玲曾说过：‘爱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开出什么花了？不过是毫无尊严的‘耻辱之花’罢了。

    一种屈辱感油然而生，她清屏了，也把所有的聊天记录全删了，聊天记录可以删掉，但刻在骨子里的卑微感和屈辱如何洗刷？

    曾经手机丢过一次，卡是补回来了，可重新安装了微信记录，找不回那些聊天记录，她还哭了好久，因为手机丢了，重新安装微信是找不到原来的聊天记录的。

    为此还特意去某宝上买了个几十块的软件，想修复失去的聊天记录，可依旧没修复完整的记录。

    她想把他拉黑，把他从生活里清除得干干净净，可是，需要时间，再熬两个月吧，就彻底结束！

    把萧慕白的名字备注成“zngb”，手机号和微信号皆是。

    她不想活在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暗里，曾经，她以为他会是她的光，照亮了她未来的方向，没有他，她就会坠落在黑暗的深渊…

    其实，她才是自己的光，不需要他人的照明，就可以发光发亮。

    ……

    方千羽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她在这里有备用洗漱的用具，去医院的食堂买了早餐，坐在一个角落里，静静的享受着她的早餐，包子油条豆浆，不再有甜食。

    萧慕白来到了医院的食堂，端着早餐来到了她的餐桌上，面包，牛奶，甜糕。

    方千羽抬眸看了他一眼，便垂下了眼眸，“早！”

    萧慕白高大笔挺的身子挡去了她的视线，“不看微信吗？”

    桃花眼里明暗的光深浅不一，但裹着寒人的怒意。

    “不会有人找我，所以没注意看。”

    萧慕白神冷凝眉：“……”我不是人？

    “打你手机多次，为什么不接？”

    萧慕白放下托盘上的餐食，坐在了她的正对面，沉眸盯着她，面上一层冷凝。

    方千羽并没有再看他，神色漠然如冰，淡淡的道：“不好意思，手机调了静音。”

    萧慕白感觉到方千羽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以前的热情了，不，可以说是敷衍，薄唇紧抿，胸腔陡然积聚了一团怒火，有火不能发的那种。

    手不禁紧捏了一下餐具，“方千羽，这个周末一起去老宅。”

    “嗯。”方千羽似乎和他并没有多余的话说，或许是觉得以前自己太吵了，死过一次了才学会一个词叫‘安静。’

    不过也挺奇怪的，萧慕白怎么会来食堂用早餐？还和她拼桌？

    以前她缠着他，想让他带她来食堂用餐，其实也是她的小心思，就是想宣布，他名草有主了，让其他女人不要惦记他了，可是，萧慕白一次也不愿意，三四年了，都是她往他身边凑，而他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