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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醉眼惺忪地凑在他颈边,半是清醒半是迷离地点头应道:“好……”“真的?”他有些不太确信地侧目问道。“嗯……”没再点头,我一双面颊烧得guntang而又通红,只觉得脑中意识虽还沉甸甸地积蓄在心底,那整具不受控制的身体却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埋首在他颈窝局促不安地呼出了几口热气,再度抬眸之时,恍惚无形的记忆又是乱成了一锅沸粥。用力地睁大了沉重的眼眶,我盯着他那副淡然无波的清俊面孔,忍不住勾唇笑了一笑,毫无逻辑地抵着他的鼻尖问道:“不过……你是谁来着?”“……”我想,他大概要被我逼疯了。额角的青筋浮动得厉害,他有些绝望地揉了揉眉心,半晌启唇,像是准备说些什么,却是在中途生生顿住。默然片刻,复又用一种看破红尘般的平静面孔淡淡望着天空,冷声对我说道:“我是你夫君。”街角的清风无意掠起了一排摇摇欲坠的灯笼,近乎快要熄灭的火种亮了又黯,黯了又亮,纷涌跃动着映入眼底,便无意形成了若即若离的绵长光影。我一头扎在他怀里,呼吸渐生平稳,原以为就要这么静静睡去了,却又是听得他小声依附在我耳后轻语道:“快叫夫君。”“什么?”“叫夫君。”“嗯……夫君。”我随口哼了一声道。下一个瞬间,就听到他低低笑了。他难得笑得这么开心,像个偷了糖吃的孩子。“皓芊,有些话,我也只敢于现在同你仔细一说。”轻咳了一下嗓子,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管你明日醒后是允了还是不允,我沐樾言此生都只认你一人为妻。你便权当是我自私而又胆怯,只会用这般愚钝的方式来求得你的驻足。”耳畔的风声轻得像是一支幽幽的笛曲。我紧闭了双眼,临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见得他轻轻将一枚寒凉彻骨的猩红玉石悬在我颈后,复又谨慎细微地将其抛置于我数层沉厚衣襟之下,良久默然,方才喃声开口说道:“这枚平安扣,是我娘临故前留下的唯一信物,我一直将它收在衣中,从未真正佩戴过。如今,我将它作为聘礼的一部分提前赠予你,望你今后戴它在身边,能够永世平安,不为战火病苦所牵连……”平安扣……?不知不觉地皱了皱眉,我于眼前大片混沌的黑暗气流中用力地划动着五指,试图撕开所有遮蔽视线的模糊场面。然而再度睁眼时,东方已是隐约从密布的云层中渗出一丝微白,倘若认真仔细地去瞧了,还会略微有些灼烧的刺目感。胸前一片冰凉的异样触感硌得我实在不大习惯,一下没忍住轻轻翻了个身,便是一枚圆润光滑的物什顺着领口滑了出来,叩在手边上,发出银铃一般的清脆响声。定睛一看,即是一块通体猩红的环形血玉。色泽鲜艳欲滴,宛若整块玉石正浸泡在静静流淌的血液之中,遂遥遥望去,皆是一片诡谲夺目的殷红。而近看之时,却能明显瞧见玉石内部宛若人体脉络一般的丝缕纹路——若非是将它握在手中一丝不苟打量了近半柱香的时间,我还不一定能瞧见那玉石中央所细腻雕刻的一个“言”字。等等等等……“言”字?面色霎时间骇得一阵白一阵红,我龇牙咧嘴地自坐起身来,方要尝试着立马下床跑路,然那脑袋里头却像是让人灌了铅一般的又沉又重,遂摇摇晃晃地欠身起来挪动了两下,复又头疼欲裂地仰面躺了回去。半晌尴尬与沉默,倒是陆羡河那不愠不火的声音在我耳畔幽幽响起道:“总算是醒啦,可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师父?”我满面诧异地扫了一眼周遭甚为熟悉的药炉与屏风,不由得慌忙出声惊呼道,“我……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不记得了?”“当然不记得了!”重重一碗热腾的醒酒茶扣在我的手边,陆羡河略有薄怒地望了我道,“阿芊,为师平日可有嘱咐过你,绝对不可过量饮酒,更是不可一人在夜里独自外出?”“嘶……”面色苍白地往床榻里端缩了缩,我细了声音又怕又悔地朝他说道:“师父,徒儿知道错了……”“小兔崽子,你想气死为师吗,嗯?”咬牙切齿地揪了我的耳朵,他偏偏又是不舍得使上半分力气,便仅仅是在我耳垂上胡乱捏了两下,旋即立马冲着我连连唠叨道,“我不过出镇上山去采了一些草药,你这个小兔崽子倒是越来越有本事了,竟然一个人跑去酒馆里和人家拼酒!嗯?是不是啊!”“是是是……”我直哆嗦着躲进了被窝里端,瑟瑟发抖地回应他道,“师父,我真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要不是阿言跑出去把你揪回来了,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好了,别再闹腾了,赶紧出来把茶趁热喝了!”陆羡河一手攥着被子的一角,一手便是揪着我的胳膊直往外面拽。就这么你来我往地拉扯了老半天,他倒是倏然停住不动了,一双颇有些惊异的目光径直盯向了我手边静静垂下来的血玉,声线极为古怪地询问我道:“皓芊,这枚平安扣,你是从哪儿得来的?”“嗯?”恍然回神,我小心翼翼地捧了那块环形血玉置于掌心,面色微红地回应他道,“昨晚的事情,我记不大清了。好像是阿言在我睡着之前塞给我的,说是什么什么礼……”“如此贵重的上等血玉,乃是言家祖上留下来流传下来的宝贝,如今到了你的手上,可不是暴殄天物么?”陆羡河拧了眉头呵责我道,“许是你昨日夜里喝醉了从他身上随手拽下来的……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也该有个限度,一会儿赶紧拿去还给人家,可别弄丢了!”“言家祖上的东西?”我握着手上那块血玉不知所措道,“可是……阿言不是姓沐么?”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为妻“沐是外姓,倘若当初的言家不曾覆灭,于理论上来说,阿言该是姓言。”陆羡河指着那枚血玉道,“这平安扣,乃是历代言家人的身份象征,由你一个小兔崽子攥在手里,怎么着都不合适。”“嘶……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胡乱拿过来了,我自己还一点意识都没有。”匆忙将血玉塞回衣襟,我挠了挠头,转而捧了那碗醒酒茶道,“我一会儿过去找他。”“晚些时候再去吧,他现下忙着,还指不定能抽出时间来理你。”陆羡河扬起下颌道,“你躺会儿就自己起来,别赖在床上偷懒。”“嗯……”点了点头,我又道,“昨天傍晚段止箫回来了,你过去见到他了吗?”“见了,也没能多说上几句话。”陆羡河瞪我道,“还不是你这小兔崽子中途没了人影,害我一个劲地瞎cao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