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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的时间还不长,也就不认识什么街坊邻居,只是把帽子拉严了,埋着头走。“哎,小心点。”前面一个声音轻轻地说。叶钦这才发现自己差点撞上人,赶紧低着头道歉:“不好意思。”“有没有碰到你?”那个声音又说话了,这次却不是对着叶钦。叶钦抬起头,眼前是一对年轻夫夫。其中一个个子矮一点的大着肚子,手撑在腰上,他腰上坠着的肚子沉甸甸的,单单看着都觉得很辛苦。另一个个子高的小心翼翼地扶着爱人,正关切地把他看着。孕夫温柔地笑着,摇了摇头:“没碰到我。”那个年轻丈夫这才放下心来,带着点责怪的表情看着叶钦:“地面这么滑,请您还是小心一点。”叶钦却像是石化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茫然地看着那个孕夫隆起的腹部。年轻丈夫更不满了,把小孕夫往自己怀里护了护:“我们走,这个人真奇怪。”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叶钦走进了小区门口的社区服务部,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三支验孕棒。”药剂师凑得离他近了一些:“要什么?”叶钦清了清嗓子,声音抬高了一些:“三支验孕棒。”“哦,”药剂师朝着摆放计生用品的货架走过去,边走边问,“男用的?”叶钦低低地“嗯”了一声,只觉得手心里出的汗几乎要把手套浸透了。“二十七,二维码还是刷脸?”药剂师在收款机上输入金额,歪着身子等叶钦回答。叶钦从手机上打开付款软件,出示了付款码。“诶呦,小伙子,你这一脑袋汗!”药剂师给叶钦递了几张面巾纸,“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叶钦摇摇头,拿起收银台上的东西就走了。一进家门,叶钦把衣服扔了一路,直接进了洗手间。但真的把验孕棒拿在手里,他又不敢拆了。淡蓝色的盒子上包着一层薄薄的塑料膜,拦腰的地方有一根方便撕开的红线,盒子的封面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笔形测试棒”。叶钦把盒子翻过来,盯着后面写的那些使用说明。那些字好像活了一样,一刻不停地在他眼前跳动,就是不肯让他看清。眼前一阵阵地发花,叶钦不由扶住了洗手间的滑动门。慢慢地,他坐在了马桶盖上,微微颤抖着捏住那条红线。他的手心里全是汗,连那条线都捏不牢,只是不停地打滑。叶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着头向后靠了一会儿,才把包装拆开。那么大的一个纸盒子,里面只是孤零零地躺着一根细细的塑料棒。测试棒是白色的,中间有一个小小的透明窗口,一头是采集样品的试纸。叶钦的手抖得厉害,试了两次才终于成功。他紧紧地盯着那根测试棒,恨不得立刻就能知道一个结果。时间变得那样慢,每隔五秒他就要看一次时间。浅色的液体顺着试纸的毛细,慢慢爬进了那个透明的小塑料窗,一个格,两个格,在身后留下了两道清晰的紫红色横杠。阳性。叶钦把手压在额头上,湿凉的触感也压在了他guntang的心绪上。一滴,一滴。guntang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叶钦难以自抑地痛哭起来。扑面而来地千头万绪让他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开心还是难过,他紧紧地攥着那只塑料棒,几乎要将它捏碎。这么多年,他一直渴望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不一定要为他做什么,只是和他在一起就可以,是一种比亲人或是朋友更亲密更稳固的关系。小时候,他希望爸爸mama能在他身边,可是他们从来也不曾注意到过。长大以后他希望童峻在他身边,却是一场镜花水月。可就在他终于放弃了的时候,却有一个小生命无声地到来。所有那些他不曾倾吐过的委屈和心酸,都在这一刻化成了眼泪,不停地从他的眼睛里滴落。叶钦下意识地用手心贴住自己的小腹,那里是那样的平坦安静,只是随着他的哭泣轻微起伏。他看不到也摸不到,但他就是知道那里有了一个从前没有的小东西。或许它还没有一个蚕豆大,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或许它的心脏还很小很无力,却已经可以跟着他的心跳一起轻轻搏动。带着满脸的眼泪,叶钦不由地笑了起来。就好像所有的痛苦流净之后,他终于体味到了深埋其中的快乐,真实而盛大的快乐。他曾经梦寐以求的陪伴,就在这一瞬之间到来了。他再也不用一个人了。去他/妈的月亮,去他/妈的童峻。他又一次地想:他再也不用一个人了。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叶钦把眼泪擦干了。吃过饭,洗了个澡,叶钦有点坐不住。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之后,他犹豫了一番,还是给何玉谦拨了个电话,反正早晚也得告诉他。电话嘟了两声,那边就接了:“欸,宝贝儿。”要搁在平常,叶钦肯定要骂他乱叫的,可是他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翘:“何总,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何玉谦上次听见叶钦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还是叶钦刚拿到金松奖准备正式追童峻的时候,不由郑重起来:“叶钦,我警告你,你可别告诉我你揣上崽儿了。”叶钦一愣:“你怎么知道的?”何玉谦那边一下就沉默了,半天才爆发出一声:“叶钦!别瞎开玩笑!”“我没开玩笑,”叶钦爬上飘窗,把腿盘起来,看着逐渐明朗起来的夜空,“我也没想到。”何玉谦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气急败坏:“是童峻那个王八蛋的?”“不是。”叶钦揪着靠垫上的长流苏,声音冷淡了一些。“啊?”何玉谦更纳闷了,越说越离谱,“那是谁的?横不能是白昙的?”“是我自己的,”叶钦的嘴角又翘起来,显出一种孩子气的倔强来,“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