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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后,看了许多藏经洞内的书,越发觉得‘绝情断念’这说法可笑。他问我从前没有两派纷争时是怎么样,我不太清楚他所说的‘两派’,如实告知:‘道祖初始,本是没有这么多禁锢的’,他渐渐放下,就改换了门庭。“但与清心道决裂、割席,这事放在当年是闻所未闻的。彼时清心道中领军者当为平章别院的主事,叫什么……我也记不清了。他要清理门户,联合小炎的师尊前来翠微山,说将我们一同拿下。“他们来势汹汹的,我没见过这种世面,一时失控,溪水倒流……被他们发现了通灵术。”听到这儿,萧白石内心已有了大概推论,暗道:“通灵术失传已久,又被神化得无所不能,照那些人的眼红程度,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问:“通灵术……是怎么失传的?”辛夷道:“你也知姚虚师尊在小师叔死后遣散门徒,众位师兄师姐们如星罗棋布,分列各地,但大家都默契地不再直接传承通灵术。往后几百年,又传过一两代,通灵术融合进了各门各派的修行,所有人都知道一点,但不通全貌,便也不以此为名了。“所以当时世上能承袭原原本本通灵之术的人,只有我。“平章别院那厮,还有东暝观的岳辟川对此事最为介怀,非要我交出去。但那违背师尊的意愿,我自不可能答应——通灵术本就该绝于我这一代——他们不服,杀上翠微山,就像……就像这次一样。”萧白石不可思议地问:“爹爹,你都知道?”辛夷默认了。他都知道,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萧白石握了握手指,掌心被掐出一道白色的痕迹。“那会儿,他们对峙的事没有告知我,小炎认为一切因他而起就该由他面对,独自去了。我当时正在闭关,九色鹿跑来让我知晓这事时,前山已经打成一团。他们人多势众,我听说小炎受伤关心则乱——“一时灵能失控,造成整个翠微山的灵兽暴动,溪水腾空,树木乱走……“封山结界也因此碎裂,失控的灵兽疯了一样跑到山下,方圆三百里的村庄有好几个都惨遭践踏,死了……死了很多人。“这下,他们更笃定这是邪术,要小炎谢罪。那岳辟川让他杀了我,这样清心道就‘既往不咎’……他怎么可能同意?“但小炎也不知会酿成这样的后果,我受伤又重,他带着我匆忙逃离。我们躲在兰渚佳期,商量怎么办才好。他说他跟师尊回去算了,只是受苦,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不然他就偷偷跑出来找我。“我不可能让他为难的。于是……我骗他说自己有办法,让他在原地待着,我去一叶浮萍拿东西。“他从来都很信我,那次是我对不起他。“我擅自与岳辟川交涉,但他寸步也不让。在他们眼中,通灵术是邪术,会通灵术的自然就是妖邪,妖邪么……罪该万死,理应灰飞烟灭的。“这么大的罪业,总要有人承担因果。小炎年轻,又前途无量,那这次就由我来吧。”萧白石呼吸蓦地急促:“你是……自尽?”辛夷微微地笑:“撞剑,也还好,一会儿就不痛了。”那……萧鹤炎知道真相后,大约会疯吧?他后来保存尸身,又四处寻找弥补办法,最后实在不行了,取心血下咒同生同死许下虚无缥缈的来世——为什么他会做出这些看起来神志不清的行径,好像也突然有了解答。萧白石良久没说话,半晌才在辛夷疑惑的一个单音节后,抬起脸。他呼吸中带着哭腔,难过与悲哀快要把他淹没,让他喘不上气。“为什么要这么做?”萧白石颤抖着,“就因为必须有人承担?”辛夷安然道:“本是我的错。”“错的不是你们!就是清心道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爹说得对,他们根本私欲过重,想要掠夺,要排除异己——为什么?”“无辜的人死了,这就是事实。”辛夷看他像看无理取闹的孩子,忽地反问,“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萧白石呆在当场。如果是他……不,如果不是他,是应长风。那心魔消逝前声嘶力竭地诅咒应长风,终有一日剑修走火入魔,伤及无辜,祸害生灵。若这一天真的到来,他会怎么选?尽管无条件地相信应长风的自控力,但每每想到这儿,脑内几乎有了画面。萧白石喉头发痛沉默不语,电光石火间,懂了辛夷哄骗萧鹤炎的原因。若是应长风被苛责,若是我因为应长风犯了错……自己也会为应长风豁出一切。只要他记得我。为所爱之人牺牲,也是大圆满。萧白石张了张嘴正要对辛夷说话,脚底猛地开始震荡。他身形一歪差点没站稳,狼狈地按住岩洞山壁,开口却成了疑问:“又怎么了?!”“那些奇怪的浊气。”辛夷皱起眉,“你得……带我出去看看。”九天银河外,牧禾不顾一切地冲向萧鹤炎。金色雨雾散尽了,他双手颤抖,险些不敢触碰、也不敢与那人相认。牧禾见过柏郎的遗体后,自以为已经百毒不侵,再不会为什么血腥场面动容了,可他看见萧鹤炎气若游丝,竟然没力气伸出手扶他一把。“师尊,师尊……”牧禾矮下身,靠近他,作势要扶起萧鹤炎。萧鹤炎很轻很轻地摆了摆指尖。紧跟而来的桐桐见状扶住萧鹤炎的肩膀,翠微山弟子围成一圈,撑起暂时的保护罩隔开魔气。吆吆牧禾双眼通红,再望向半空的沈移舟时,内中只有滔天恨意。“我杀了你!”他怒吼一声,倾身而上。到中途却被一道剑气逼退,牧禾呆愣片刻,见远山黛停在了他咫尺之遥的地方。牧禾脑子发热:“应长风!你别拦着我!”应长风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滚回去守着你师尊,他还有一口气,等真死了你再去陪葬,我绝不拦!”他故意把话说得无比难听,牧禾却被骂醒了。牧禾口中几乎渗出血,他“呸”了一声,却仍旧听进去了应长风的话,停下要和魔气拼命的念头,继续守着萧鹤炎。他再次抬头时,见应长风周身裹满了金色的无形剑意,整个人都裹在了霜雪般的凛然气息中,冲向那团吞噬了沈移舟的魔气。离火剑阵一变,轰然巨响。半边山壁被锐利剑意削掉一片,疯狂地砸向那团魔气。还没容魔气里的躯体反应过来,剑阵变化,锁住了所有生门边角。应长风白衣飘飘,御剑而行,看着冷淡无比心里却七上八下。成功了么……?好像没什么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