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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不方便语音之外,就是问我有什么事。我没什么事。我他妈就是想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我也不得不低头了。我爱他,想他,我对不起他。这一次我真的妥协了。我给他回消息的时候,手都在抖,抖得一个字半天都打不对。我给他发:我真的错了,我想你想到快死了。晏阳的语音消息很快就拨了过来,他声音也在抖。“哥,”晏阳说,“你想我了?”他说完就开始哭,他的哭腔我太熟悉,他再怎么否认也没用。但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不对,我并没有那么好运,能站到他面前。我们俩拿着手机,我强压情绪却还是哽咽,我说:“我他妈是天底下最蠢的傻逼,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在美国。”晏阳哭得说不出话,我听见有人问他怎么了,他断断续续地对那人说:“我男朋友,他说他想我了。”35因为那次的事情我才开始意识到,晏阳对于我来说,意义远比我以为的更大。我以为他不过就是我的工具,我的附属,我欲望的承载者,然而到现在才明白,他几乎已经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的问题,可能是来到英国之后,可能是进入晏家之后,也可能从小就不对劲,只不过一直没有一个契机让我发作。当我被晏阳冷落,唯一的救命稻草离开了,我就开始下沉,出现了溺水的症状。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哭,更没想过会哭成这样。当我躲在桌子下面,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背掉眼泪的时候,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我妈在垃圾堆一样的家里发疯,我害怕,不想死,躲进衣柜的那些日子。那时候衣柜是我唯一的藏身之处,有时候我一躲就是一天,没有人来找我,没有人问我一句还好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晏阳把我拉出来了。我们俩拿着手机哭,像两个疯子。我不停地道歉,说不出别的话,那时候我的大脑是混乱的,混乱到后来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晏阳可能被我吓着了,紧张地问我怎么了,他安慰我,说他没事,说他可以来看我。晏阳说,其实他每天都在看机票,每天都在想着到伦敦来找我,可是他不敢,怕我看轻他。他说自己不是不想接我的电话,是不敢,怕自己一接起电话就哭得像个白痴,他很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在乎他,不在乎他的爱,也不在乎他的死活,所以他才赌气一样跟我冷战,但他快等不下去了,他差一点就飞来伦敦了。还有。他还说,其实他早就知道我不会去美国,他没有跟爸妈打听过,但从我那段时间的态度和语气能感觉到,他知道我在瞒着他或者说在骗他,只是他还抱有一丝期待,侥幸心理,他想万一我改变主意了呢。他告诉我,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往机场跑,一个人演练接机的画面,在哪里等我能让我出来之后一眼就能看见他,以什么姿势拥抱能让大家立刻明白这是一对相爱的恋人。晏阳说:“哥,你别哭了,你这样我觉得特别愧疚。”该愧疚的人是我,不是吗?“哥,你别再道歉了,我不用你道歉。”晏阳说,“本来就是我心甘情愿的,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引诱你。”不是这样,如果我没有对他起了念头,他的引诱又怎么可能起作用。从一开始,就是相互的。我根本就是个自私鬼。那天的最后,我靠着身后的墙喘着粗气回魂,我头晕,第一次感受到了“眼冒金星”是什么状态。晏阳一直在我耳边轻声说话,说他想我,说他知道我也想他,开心得不行。他问我:“哥,你爱我是不是?”我想回答他的,但那时候我说不出话来,张大了嘴巴,却怎么都没法发声。晏阳等了我一会儿,然后笑着说:“没关系,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爱我。”我们在电话里听着彼此的呼吸,我慢慢活了过来,可以重新看到这个世界了。狂躁的情绪也终于变得平稳,我平静了下来。跟晏阳通话之后的第三天,他降落在希思罗机场,好久不见的我们在他出来的第一时间拥抱接吻,我为他准备了玫瑰,红色的,象征爱情。我带他回我的公寓,回去的路上他给他妈发信息:妈,我来找我哥了,他在这里很好,伦敦也很好。他发完信息,重新握住我的手,我们像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情侣一样十指紧扣。一路上他很兴奋,他说:“哥,你喜欢伦敦吗?以后要留在这里吗?那我毕业了也来这边陪着你。”当时我没有回答他,等到我们到了公寓,脱光了在床上zuoai,我吻着他大腿内侧的那个纹身对他说:“明年我毕业去美国陪你。”36晏阳其实有时候也傻乎乎的,他手指摸着我胸口的纹身问:“哥,这是什么?”是他的名字,也是我曾经的名字。但因为当时是我手写的拼音,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睁大了眼睛:“哥……”“你猜是什么?”我用力顶弄他,顶得他眼角溢出了泪。他抱着我压抑着呻吟,我笑着说:“没事,叫出来。”他怕被住在这里的其他人听见,但其实无所谓,我带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怎么跟他们介绍他。我男朋友。我的小男朋友。虽然这么说起来显得有些矫情,但我确实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一次的人,我本以为自己最痛苦的时候应该是我妈离开时,后来发现并不,然后以为会是我高考失利的那次,之后意识到,也并不是。我最痛苦的、被拴着镣铐囚禁在地狱里的,是跟晏阳断联的那一个月。我翻来覆去地死,褪掉了几层皮,像一个被活埋的人,疯狂用指甲抓棺材。在棺材里,我眼前反复上演我妈跳楼时的场景,当时我明明没有在场,可却好像看到了。不仅如此,反复上演的还有我被虐待的画面,我被辱骂的画面。原本一些已经被我忘记的片段卷土重来,那些年里我不止一次半夜惊醒,被掐着脖子无法呼吸,她像个嗜血的怪物一样掐着我问我为什么不帮她。我能帮谁呢?我连自己都帮不了。棺木上全都是我抓住的血痕,就像小时候我快被掐死时出于求生本能抓破的她的手背。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晏阳打开了棺木,让新鲜的空气进来了。在他来伦敦之前我就已经决定放弃了,人死过一次之后会看透很多事,原本在意的事也可以释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