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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惜陵光,亦怜惜于臣。于殿下心中,这些都没甚区别。可是于臣心中……”他将广和的手按在自家心口,沉声道:“于臣心中,便是三个不同的人,共同分担了殿下你的怜惜与爱意。臣这里,很疼。”南广和失语,只得试图与他解释。“可是于孤而言,三个都是你。”“不是。”叶慕辰竟出奇地固执。“吾辈所求者,必得一人,必因此人或此情证道。臣于三千年前便已证道,所以天火之下、灭天剑斩身之后,臣一缕幽魂得以逃脱,获得天大的造化,再次转生为人胎,好将这一切重新来过。”叶慕辰眼眸沉沉,其间似乎隐藏了一头不可描摹的兽,张牙舞爪地要择人而噬。“殿下,你是臣证道那一人,亦不是那一人。若你要臣接受这样不完整的情意,臣虽然有憾,却无悔。可是若你要问臣,这是不是臣心中所求,臣永远只能答,不是。”南广和听见他在亲吻的间隙,有一声叹息溢出。轻飘飘的,坠入黑海。叫时光凝固住,于暗沉沉的光线中,与那些锁链一道,发出声声回响。一声声连绵不绝的叹息声中,叶慕辰最后与他道:“殿下,挚爱便是挚爱,若分了给另一人、另一生,那便永不是吾心中所求。”作者有话要说:【注】化自唐·袁郊:“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往相访,此生虽异性长存。”第153章如斯4就好像突然间,一切都暗沉了下去。有什么,浮动于南广和那缺失了一颗心的胸膛内,流年明灭,光与暗交错。广和于那一切都如昧中,敏锐地抓住了什么,只是不敢信。于是他终是问叶慕辰,“若是孤悟了,是否便会如你一般?”他没说到底与叶慕辰一般,会如何。但是叶慕辰却听懂了。叶慕辰停下亲吻,郑重地道:“殿下,你生而为神,为一方天地之主,所以你的心辽阔无边界。五色琉璃,无论在哪个小世界,都是至宝。臣不同,臣诞生于星辰之乡,毕生为一方天地间羁绊,去不了别的世界。所以臣于三千年前陨落之际,在灭天剑下,最后一刻悟到的……是此方世界的法则。”叶慕辰望向暗沉光线中的南广和,于明明灭灭浮灯一样眸光中,隐藏了什么不可说的东西。但是他却在竭尽全力地,说与他的小殿下知晓。“此方世界,只是三千小世界中的一个,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每一段光阴,每一世浮华,都可于所谓织梦术中回溯。”“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注】”“殿下,你道臣善妒,不喜欢。可你又是否知晓,于臣而言,九万七千年是梦,下界投生为黄口小儿是梦,便连那大隋朝昭阳年间的光景……也是梦。”“于梦中梦,以梦中身,得以与殿下相遇,是臣毕生之幸。”“然而殿下却始终不曾当真入梦……”叶慕辰停下,沉吟着寻找措辞。“殿下便如同那一轮广照天下的明月,其光华普照天地。又如同金顶琉璃瓦下的凤宫,为羽族心中最高贵最美丽的所在。可是……殿下你是所有人的。于梦中或梦外,殿下你都过于清醒……”薄唇紧抿,双眸中似有星光。叶慕辰生平第一次,竭尽毕生所学,试图将自己所体悟到的一切、包括他这个人以及他的心,都剖析给另一人听。他说的很慢,每一句,都极郑重。因此广和也渐渐收起唇边的笑,认认真真地听他往下讲。此刻见他停下来,竟忍不住插话道:“孤亦以人身下界,于凡尘与你认真做了数十年的夫妻,在大隋深宫中生儿育女。最后在第一世,你躺在棺木中时,孤亦与你同葬。”广和凝眸,认真道:“孤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怎可说孤从未当真进入你的浮生梦中?”叶慕辰于是便笑了。他以手轻轻撩动广和鬓边长发,大手骨节分明,指尖微有薄茧。撩动起黑海的沉水。“殿下,臣慕你的每一世。臣的每一世,都慕你。”“可是臣的悦慕,是极情。”“每一世,只悦慕一人。心中眼底,也只有那一人。”“臣每转生为一人,便是独立的一人。那一生一世,都只悦慕那一世所遇见的你。”黑海中依稀有什么,在坍塌。于不再凝滞的黑暗海水中,谁也没料到,最后居然是这历来寡言的朱雀上将陵光,以极情证了道,破除三十三炼狱中至深至暗的一座——黑海炼狱。黑海礁石炼狱,坐落于三十三天外,从来没有光可以进入这个世界。便连三千年前,此方世界孕育出的天地灵胎崖涘来此处时,肩头的星光亦被黑海吞噬。*三千年前,凤帝惊见窥尘镜中有那陵光残魂托生转世的小儿,在凡间举目无亲,遭族人欺压,竟至以棺材钉自毁颜面,鲜血如流。那一日,凤帝弃下南天门,自天界疯狂奔至下界凡尘。在凡尘中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门扉吱嘎作响,六角小菱窗外夕阳的光线模模糊糊。凤帝一袭白衣,突然出现于那个小儿面前。小儿抬眸,右眼角皆是污血,人倒还算镇静。只漠然地对他道,仙君,你便是仙阁派来,要收阿郎回去作炉鼎的吗?然后不待凤帝搭话,那小儿又嗤笑。可惜仙君来晚了一步,阿郎的脸毁了,拿我作炉鼎,怕是会弄污仙君的眼睛。凤帝很努力才控制住声线不颤抖,尽量温和地对他道,阿郎,你姓甚名谁,在凡尘可有了名字?小儿诧然望着他,良久,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摇了摇头。随后便不再搭理他,抿着唇,蹒跚重又回到棺木前跪下,手边一个铜盆,盆内焚烧着成串的白色纸钱。黑色烟灰袅袅,熏的这寒碜的小屋内愈发凄凉。凤帝深呼吸一口气,轻轻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好言好语地与他商量。阿郎,那吾便唤你阿郎可好?小儿眼皮都未曾撩一下,只默默烧纸钱。于是凤帝又耐着性子道,你这伤口,却是要好好清洗一番。他说着伸出一只玉雪般的手,试探性撩开小儿额前碎发,仔细打量这个由陵光残魂托生的小人儿。一只蜜蜡色的小手猛然探出,打落凤帝的手。不需要你烂好心。小儿冷笑,单眼皮一撩,眼神如射如电。于陋室中,血污狼藉身着灰色旧布衫儿的七岁小儿却灼灼然如珠玉,华光耀眼。凤帝忍住唇边的笑,逼回眸底的泪,道,小儿,吾不是仙阁的。小儿看也不看他。小小的身子,绷的如一杆标枪般,脊背笔挺,跪的姿势很板正,一声不吭地替他家姆娘烧纸。凤帝再次试图撬开这个小河蚌的嘴巴,淡笑着道,当真不是。吾是上界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