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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因为温度的上升有半点缓和。讲道理,现在是还没有到开城门的时候,但是凡事都可以通融的嘛!两个守城小兵,竟然够胆子把他们这几十号人拒之门外,知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能把这么个小县城来回犁上三遍都不带打顿的?守城小兵从城头掉下一个藤筐,轻呼:“里面是一些酒,诸位大哥喝一口解解寒!”黑甲兵看了一眼千户,看到他点头之后,才解下篮子,对城头沉声说了一句:“多谢兄弟。”那藤筐看着倒不是很大,想不到里面极深,放了三坛子酒,一坛子只是半满,显然两个小兵把自己的存粮已经全都拿了出来。旁边还放着一叠干饼,数量并不多。他们这一路连夜过来,早就已经饥肠辘辘。身上虽然有一点干粮,却也不多。当下他们就着篝火烫了酒和干饼,最多最好的自然先是给了千户,随后他们才各自分了一点。这么一点分量,几个轮值的守城小兵省着点能吃上个把月,但是分到这一队人中间,却不过是稍稍垫了垫肚子。干饼并不是用那种刮喉咙的粗粮饼子。饼皮虽然还是用粗粮做的,却磨得极细,烤热之后喷香。饼子里面竟然还有满满的羊rou!虽然大部分士兵只是分到了半块里的半块,脸上却也松快了一些,感觉时间都过得快了一些。等到天际微微泛了一点鱼肚白,两个守城小兵就把城门打开。一个衙役打扮的汉子,腰间挎着大刀等候在前,并没有半点怯懦,略一拱手之后,说道:“诸位请随我来。”领头的千户脸色黑煞。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在城门口被拦下,就已经挫了锐气,这会儿看这过来带路的不卑不亢的样子,显然又是一个下马威。更别提这位县令做的还不仅仅是单纯的挫一挫他们锐气这么简单。没错,他们打从到了城门口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位未曾谋面的胡县令做下的。两个守城的小兵存个几坛子烈酒,很容易理解。但是那么多的干饼,全县城有谁家有这个闲心去把那些粗粮磨得那么细?而且要做到不刮嗓子,这粗粮里面明显掺了面粉,数量还不少。更别说里面还有那么多肥厚多汁的羊rou了。这是两个守城小兵能够拿得出来的?别开玩笑了!这县令是个聪明人。他之前不让开城门,意思是规矩不可破;又给酒食,意思是大家都是自己人,该通融的地方还是能够通融的。而且他显然有恃无恐,拿捏准了他不敢对他怎么样。没错,他不敢。他敢做的事情,不过是威吓恐吓胡县令,将他那位结义兄弟从牢里放出来。他最多就是把胡县令打一顿,还得做干净手尾,决不能让别人知道。正面冲撞官府这样的事情,他不能做,也不敢做。胡县令告诉他的就是,凡事按照规矩来。巴掌大小的县城,哪怕路上积雪难行,在他思索的这段时间也已经看到了县衙。街上陆陆续续有店家开门扫雪,微弱的烟火气飘散开来,千户才注意到零星有炊烟升起。县衙门前的积雪已经扫得干干净净,几个衙役在门前忙碌,在他们走近的短短时间里,就支起了一个宽阔的帐篷。有家丁打扮的人,挑了一口大锅子出来,“嘭”地一声放到了地上。身后几个十来岁的少年,手里或拿着碗勺或扛着桌椅板凳,快速而安静地把东西安置妥当。这时候,一个系着围裙的胖子,才拎着一把汤勺慢腾腾地走过来,气势汹汹地宛如一名绝世凶人。千户感觉自己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要不是理智尚存,几乎就要拔刀!带路的衙役看着他把手按在刀柄上,温和地笑了笑:“千户大人不必如此,这是胡县令家的郑厨子,就是面相凶了一点,人挺好的。我们家大人碍于规矩,不能私自提前开城门,委屈了诸位兄弟在外面受冻,心里面特别过不去,这不就让郑厨子给大伙儿先弄一口热汤喝?”这时候郑厨子已经打开了锅盖,那一柄汤勺放进去搅动,rou汤的味道香得简直有些邪性。他们这一群人又战在下风口,那扑面而来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的口舌生津。大部分士兵虽然还保持着肃立,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那口大锅看去,有几个身体也下意识地往那里微微倾斜。成年男子,又是大雪天的连夜赶路,消耗了不知道多少体力,虽然有在城外垫吧的那一口,但是那点顶什么用?在没有意识到饿的时候,或者说在没有食物放在面前的时候,这些经过严苛训练的士卒们,那是全都能够顶得住的。一点点饿怕什么?但是现在又不是在打仗?眼前的又不是蛮子,而是他们的同胞兄弟!哦哦哦,那大汤勺放在锅子里搅动的,是给他们准备的汤!rou汤!大汤勺从汤锅里提起来,放在锅沿“啪”地一声敲响,犹如石破天惊。郑厨子立眉瞠目,还没开口说话,脸上两道横rou就鼓了起来:“还不快过来排队领汤!等着吃冷的不成?”作者有话要说: 守着汤锅的士卒们的内心是这样的↓士卒甲(☆▽☆):有rou!士卒乙(☆▽☆):肯定有好多rou!士卒丙(☆▽☆):好香的rou!士卒丁(☆▽☆):酷爱,给我吃rou!第134章三而竭郑厨子的气魄实在威严,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可违背的力量感。军汉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快步上前列队领rou汤。边上的小厮将一个个大碗递给士兵们,郑厨子的大汤勺就随后赶到:“每人两勺,吃完再到后面排队!”两勺的量已经是极限,再多的碗里也放不下。打好汤的大碗里,小厮随即放进去一个小汤匙,小声道:“军爷请里面坐着吃。”千户带来的这些军汉全都是真正的精锐,体魄强壮。哪怕外面现在还是天寒地冻的,棚子内外的差别不过是有风没风而已,他们也很快就觉得暖和起来。汤匙这种东西,军汉们打从参军开始就没用过。不过这会儿同胞兄弟给的,他们也不好端起碗就呼噜。斯斯文文地拿着汤匙舀了一口汤喝下去,这汤也不知道炖了多久,浓郁醇厚,简直比他们在军中吃的粥都要厚实。再看看里面的料,一寸见方的rou块肥瘦相间,差不多大小的面疙瘩,还有大把的新鲜爽脆的嫩豆芽。一大碗的rou汤,又暖身又管饱,还是他们许多年没吃过的美味。吃完一碗汤,整个人都舒坦了起来,背上微汗,等他们重新端着空碗去排队的时候,才发现棚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了两个炭盆,怪不得那么暖和。再度排队的军汉们脸上已经没有了开头的紧迫感,两颊微微酡红,眼睛微微眯起,显出酒足饭饱的慵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