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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背景,没有人脉,没有势力,谁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赵肃自问现在易地而处,他也会先拿这样一个人来开刀,就算弄死了,只怕皇帝也不会过问。脚步声响起,耳边有人说话:“你知道吗,在诏狱里,鞭刑只是最轻的。”赵肃微微垂首,没有说话。对方轻笑一声,摸上他被镣铐铐着的右手。从手腕开始,慢慢摩挲到指骨,然后往外用力。赵肃的尾指指骨被生生掰断。“!!”他闷哼一声,面容抽搐扭曲,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整张脸变得惨白。“很疼吧,都说十指连心,肯定是很疼的。只要你肯招供,在十二个时辰内医治,以后还是可以活动自如的。”刑讯的人顿了一下,“而且,小阁老说了,如果你肯指认高拱他们参与了作弊,不仅不用被杖责充军,还能安排你外放,反正你本来就是举人,已经足够资格当官了。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何苦固执呢?”确实很疼。这种疼痛跟之前的鞭打不一样,简直像要刻到骨子里去,牵扯着心脏跟着一抽一抽,大滴大滴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赵肃咬紧牙关,却依旧忍不住溢出呻吟。不如就招了吧,都这么久了,救自己的人肯定也不会来了。以小师兄现在的身份,纵然有心也是无力,而徐阶等人也断然不会为了自己去试图改变皇帝的决定。与其为他们白白受苦,还不如招了……不能招,赵肃,一旦顺着他们的意思招供,那你辛辛苦苦努力来的一切,也就完全没有意义了!你会身败名裂,从此万劫不复!两个声音不停地在心里割据,赵肃恍恍惚惚,意识飘得有些远,仿佛又回到老师临别那天,对他赠言的情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大愚,也是大勇。要做大勇者,何其困难,杨继盛,难怪千古只出一个杨继盛。赵肃微微扯动嘴角,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困难地吐出一句话:“……我没什么可招的。”话刚落音,啪的一声,右手无名指也断了。对方啧啧笑道:“我看走眼了,原来不是弱书生,而是块硬骨头,不如我们来试点更刺激的,你听过梳洗吗?”赵肃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永寿宫。嘉靖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没有说话。裕王在外头等了半天,本以为会无功而返,结果老爹居然破天荒肯见他们,这真是一个奇迹,战战兢兢地进来,一心准备了满肚子的话,结果对上嘉靖冷冷淡淡的表情,就一句也憋不出来了。想了半天,终于磕磕巴巴地冒出一句:“父,父皇用过饭了没有?”第33章嘉靖帝看着小媳妇受气模样的儿子,心头就来火。他即位的时候,面对强臣如杨廷和一干人等毫无惧色,以一敌百,将反对自己意见的人统统赶出朝廷,最后终于没人再敢管自己,这份魄力,别说大明朝,即便放眼唐宋,他也是颇为自傲的。谁知自己英明一世,却摊上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这就像是好好的一张白纸被泼上墨点,让人怎么都觉得不舒坦。“你进宫来,就是为了问朕用饭没有?”他盯着儿子,语气不善。“啊不是,儿臣,儿臣……”裕王紧张之下,大脑一片空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皇爷爷,钧儿想您了!”两父子大眼瞪小眼之际,朱翊钧奶声奶气地插进来,迈着小胖腿朝嘉靖走去,张开手,意思是要抱抱。嘉靖的脸色略略缓和一些,看着朱翊钧软乎乎向自己扑过来的身影,下意识伸手,抱了个满怀。朱翊钧咯咯直笑,他最喜欢和赵肃玩这个游戏,猛地扑过去,让赵肃接住他,然后在对方怀里打滚耍赖,两人闹成一团,现在他也对嘉靖如法炮制,倒弄得嘉靖帝微微一愣。嘉靖帝共有八个儿子,照理说也不少了,可这些儿子像是养不大似的,都一个接一个地早夭,就连他最喜欢的太子朱载壑,也在嘉靖三十一年就薨了,仿佛应验了术士的那句话:二龙相见则不祥。自那以后,他就很少再在儿子身上投注感情,更别提孙子了。朱翊钧出生那会儿,他还挺高兴的,毕竟这是唯一的孙子,不仅亲自赐名,也送了一堆赏赐到裕王府,但祖孙俩见面的机会还是微乎其微,自朱翊钧记事起,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进宫觐见了两回。然而远远看着和怀里抱着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或许是血缘天性,又或许是很久没有抱过小娃娃,嘉靖只觉得心头柔软,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一般,不由露出笑容,捏捏他的脸颊。“你今年也有五岁了吧?”他随口问道。朱翊钧却很认真地扳出四个手指:“今年刚刚四岁。”嘉靖被他的动作逗笑了:“平日里启蒙了吗?”裕王连忙代答:“已经开始念一些、,还没正式请师傅来教。”嘉靖不悦:“朕又没问你,让他自己答。”裕王连忙诺诺应是,不敢再开口,索性杵在一边装哑巴。皇帝不待见儿子,连高拱和陈以勤也是前几年才进了王府讲学,所以老爹不能指望,裕王和李氏原本早就商量好了,打算等赵肃得了功名,就请高拱上疏让他来裕王府当将讲官,专门教授小世子。可谁能料想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等殿试,就出了这档子事,连带整个裕王府都被拖下水,裕王差点没愁白了头发。要说他宁可待在王府里安居一隅,高高兴兴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愿意跑到这里来看自己老爹的冷脸。裕王在底下默默发愁,嘉靖帝却似乎对考校孙子起了兴趣,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寻常人家讲究含饴弄孙为乐,到了嘉靖这里,所有正常人的兴趣全部被他换成修炼成仙,但这并不代表他内心没有对亲情的渴望,此刻看到聪明伶俐的朱翊钧,这种情绪自然都调动起来了。“看你模样,莫不是成日像只猴子似的净贪玩了?”“孙儿很乖很听话的!”朱翊钧在嘉靖身上扭股糖似地扭着,对上嘉靖含笑戏谑的眼神,有点心虚地低头,“只是偶尔玩一会儿……”照理说祖孙二人几乎从没这么近说过话,以朱翊钧的年纪来说应该怕生而且拘谨,但他挺自来熟,对待嘉靖的态度就像普通人家的孙子对爷爷撒娇一般,偏偏嘉靖还挺吃他这一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