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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起事来,不容易啊,一件事儿跑几个衙门都办不下来,兵部推户部,户部推工部的,这圣宠,能得一时,谁能保一世?更何况陛下后来奉诏撤藩,也不知……不知到底后来对我们这些人是不是心有嫌隙疑虑,说难听点,只怕我们辽东这批曾跟过陛下的人,还是比不上后来他平叛带起来的……那边谭西云自不必说了,虽说先太子妃去了,陛下如今追封了她为皇后,给他封了西平侯,到底有个爵位在,家里眼看就上去了,我老雷家这边,白白在藩地苦熬这些年,如今连这李家都不如了。陛下如今倚重李家得很,有些什么事都让李家去办,我想来想去,要为陛下分忧,也只有这尚公主了……”双林听他的意思已明白,当时撤藩之时,藩地将领官员一样面临着人生的重大选择,或者拥立之功世代富贵,或者成为叛军全家覆灭九族诛灭,不管如何,大多数人是有些首鼠两端的,这也是当时楚昭担着巨大压力的原因,他当时如果反了,手下这批人到底谁会跟着他,谁不会,不确定因素太大,虽自有手段压服,可是难免主臣之间一点犹豫都会埋下后患。虽然最后楚昭选择了奉诏撤藩,心里却未尝不会对藩地里一贯倚重的将领官员们,有个分数,而雷恺这官场老油子一贯明哲保身的,当时多半态度不如其他如洛文镜、何宗瑜这些人明朗坚决,以至于如今虽然得楚昭重用,却到底分了层次,不得不再抛出重大砝码来求得皇帝的恩宠,既然要求尚公主,那些不成器的孩子自然不能提,而雷恺如今最有出息的两个儿子,雷云已娶了妙妙,雷缙一直待价而沽,身有军功,却到底不如雷云有前途,他这是决定舍弃大儿子的前程,求个忠心和富贵长久了,毕竟嘉善长公主在楚昭眼里,那可不是一般地位。双林迟疑了一会儿道:“大人,当年我们是共过生死的交情,您必是有远见卓识的,我见识浅,就冒昧说一句,陛下为人你是知道的,当时他既然选择了撤藩,那就是存了保全大家的心,你军功摆在那里,将来只要尽忠职守,陛下自然看在眼里,若是非要和天家做了儿女亲家,到时候动辄得咎,弄巧成拙,反倒不美……”雷恺握了他的手,眼圈微红道:“我知道老弟是个念旧情的,对陛下又是忠心耿耿,只是老弟啊……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天家的心,我老雷亲眼见过多少陛下跟前的宠臣,宠的时候那是君臣佳话,人人侧目,这一朝反复,那是连个埋身之地都没有的,特别是我们这些武官……但凡权重又不自知收敛的,哪一个有好下场的!我冷眼瞧了这么多年,倒是那些皇亲国戚们,只要莫沾那些边的,平平安安都能混个爵位世代富贵,如今陛下才登基,朝中人还没想到,以嘉善长公主这地位这身份,她的孩子,必定是有爵位的,只怕侯爵都能指望的,只是有些人还存疑,我老雷这率先一求娶,还是嫡长子求娶,这态度摆出来,自然就有人消了疑心,接下去求娶的人就多起来了,那身份比不上咱们家的,也就未必敢胡乱开口,那长公主的身价可不就是拉上去了?陛下其实未必看得上我们家雷缙,但是我这态度摆出来了,他心里就熨帖了,龙心一悦,这官才好做啊?既然求尚,那就必须得做出真心实意要娶的样子来。”“老弟啊,今日我也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看看因喜公公,在藩地这些年,如今去南京做守备太监养老去了,想必当初在藩地,也做了甚么不讨喜的事,如今能得了这结局,已算得上是好收梢了,您如今自然是陛下跟前最得宠的,但为长远计,您也该多为自己打算打算才好,我看您自陛下登基后,闭门不出,知道你是怕招嫌疑,但是老弟,你不是那等文官,要挣个什么不朋不党的中流砥柱,你一内宦,若是外朝没人帮衬,那就是任人揉捏的命,如今我们辽东这边的官员,哪个对你不是心服口服的,你正该趁这个时候,多拉扯拉扯一些人,不是让你做什么坏事,只是防着将来有事,有人替你说上话,什么不许结交外官,哪一朝陛下跟前的内宦,没几个权臣支持的?你一贯谨慎小心,从前心里只有主子是对的,如今陛下已成龙,你却不能再和从前一般,只知忠心为主,却全不想想自己啊,我看着你如今,一身系于一人之上,竟是比我还险呢!”双林默然,看李一默带了个高大男子过来,笑道:“这位裴大人,也说是公公的老相识了。”双林抬头一看浓眉大眼含笑着行礼的正是裴柏年,喜出望外道:“裴护卫!”李一默笑道:“可不是护卫了,如今裴大人也是堂堂的京卫指挥佥事,正四品的将军了。”双林忙回礼笑道:“是我疏忽了,竟未能贺裴大人步步高升。”裴柏年过来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我们什么情分,这么客气!”一边给旁边的雷恺行礼。雷恺一旁还礼不迭,又笑道:“原来裴小侯爷也和傅公公认识,老侯爷可安泰?我前阵子往贵府上投帖拜谒,可惜老侯爷太忙,未有空见。”裴柏年忙道:“过年天气冷,祖父有些懒怠动,让门上一律谢绝了外客,但是雷大人不是一般人,想是门上疏忽了,怠慢了大人,误了大人的差事,等我回去责罚他们。”雷恺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我也就是初到京城,想着从前在边疆和裴老侯爷有过一面之缘,拜访拜访罢了,不敢打扰老侯爷休养。”裴柏年含笑又和雷恺应酬了几句,雷恺好不容易才和裴家牵上线,心满意足,看裴柏年应当是和双林有话说,才拱手和李一默寒暄着离开,去和其他人应酬,裴柏年拉了双林的手到一旁坐下,给他斟了酒笑道:“如今我不在宫里当值,要见你一面可不容易,虽说内官不能结交外臣,但你也莫要谨慎过头了,祖父之前交代了,叫我有空和你多多致谢,你如今可是个香饽饽了,上次你救下来的还有卢阳伯的孙子李笙,这次也跟了陛下去平叛,封了千户,前些日子也一直和我打听想见见你。”双林道:“都陈年旧事了,哪里就值得这么一再提的。”裴柏年笑道:“不过是借着感谢的幌子,和陛下身边得用的人搭搭线罢了,你我自然心照,不提这些,我那里是真有些好东西要给你,前些日子听说你养病,怕送上门被拒了,如今见了你说上话,迟些日子我让人送过去你外宅那里,你可莫要推了。”双林微微有些无奈道:“有什么好东西只管留着便是了,我一个人的哪里用得上。”裴柏年道:“知道你可看不上一般的好东西,连福建李家也与你交好,我倒没想到,今日过来本来只是应个景儿罢了,话说回来,那雷老狐狸找你,是为了他嫡长子求尚公主的事吧,我远远看他一直和你说话,真真的是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