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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几个禁军忍不住,脸色煞白,连连作呕,一躬身,匆匆跑出去。傅昀回神,觑了一眼脸色泛白的禁军,拧了拧眉,他沉声说:“请皇上过来一趟。”徐盛刚要应声,不经意瞥了眼那画上的美人,忽地看见一副画,他整个人身子皆是一僵,呆滞地呢喃出声:“……玖玖?”傅昀眸色一凝。就见徐盛失了态,手中的刀“咣”一声落地,失魂落魄地跑进密室,站在架子前的一幅画前,颤着手,欲要轻轻抚上。待一触碰,保存完好的人皮触感,叫他浑身僵住,脸上已有褶皱的男人顿时老泪纵横,似压抑着某种情绪,肩膀轻轻颤抖着。傅昀听见旁边有人低声说:“……那是何人?”“这是徐副官的小女儿,早两年时忽然失踪,徐府找了其多年,却了无音讯,徐夫人因此事一病不起,年前时郁郁寡欢去了。”傅昀敛尽初见这密室情景的不适,扫了一圈密室的画,足足有几十副,还未算上架子上未有画作的脸皮。每张画上皆是美人。只一幅画,就让圣上身边的徐盛如此失态。这其中有多少身份特殊之人,牵扯到朝中、民间不知多少人,一旦曝光,那傅巯……有人忙去安抚徐盛,如今还在执行圣旨,不得耽搁,半晌,徐盛才稳住心态,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去请皇上来!”消息传进雎椒殿时,周韫也拧起眉,一阵惊呆。她如何也没想到,傅巯竟会这般胆大,竟敢向朝中重臣的家眷出手!他当真是丝毫没有顾忌吗?周韫顿时站起来,坐立不安,忙问:“姑姑呢?”时秋稍顿,堪堪摇头,迟疑艰难地说:“还没有消息……”周韫立即闭上眼睛,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今日除了送行队伍外,可有人出宫?”这点时秋早派人去查过,当即肯定地摇头:“没有。”周韫努力稳定下情绪,她似冷静地说:“姑姑尚在宫中。”旁宫中都没有。那就只有东宫。可连密室都被搜了出来,为何查不到姑姑所在之处?傅巯是个病态、疯子。但他却心思极深,极能忍,却唯独不会叫他想要东西染上瑕疵。就如同,他想要她的脸,就连她有孕都忍不了,唯恐会叫这张脸生了陋痕。周韫脸色稍变,问时秋:“你刚说,太子书房中的密室,摆的皆是美人图?”时秋不知她想到什么,呐呐地点头。周韫忽地想起什么,拉住时秋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假山!”周韫立即站起来:“张崇!”傅昀回长安城后,今日本欲送贵妃入陵,是以,就将张崇派在周韫的身边守着。她话音一落,张崇推门进来,忙躬身问:“侧妃主子,可是有何吩咐?”周韫急走两步,脱口:“快去东宫,和爷说,假山密道!”时间隔得太久,她险些忘记了,当初她撞见傅巯处理那名侍妾,可不是在什么书房密室。而是不小心碰到假山一个开关,好奇地走了下去,才见到那如噩梦的一幕。傅巯在书房密室摆放成品。那未成品在何处?她明明曾亲眼撞见过。怎给忘记了?东宫。收到消息的圣上和傅巯等人皆赶到东宫。待看清那密室时,圣上竟也一时说不出话来,徐盛跪在地上哭得老泪纵横:“皇上!我徐家世代忠臣,老臣半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三年前失踪,老臣还求了圣旨,满天下寻找,内子更因此事而去,可谁知!谁知——”他说了半天,手颤抖着指向背后的那幅画,美人卧躺楹窗,一簇簇栀子花在脸边,美得不谙世事。他说不出任何话,他疼爱多年的女儿,最终竟出现在一副画上。脸皮生生被剥下,究竟有多疼?他不敢去想,他女儿往日连被热水烫一下,都要娇娇呼疼,被活生生折磨时,是如何受得住的!圣上被徐盛哭得难堪。他转身一脚踹在傅巯身上,怒不可遏:“孽障!”猝不及防,傅巯膝盖一弯,砰得一声跪地,他拧眉,闷哼一声。他手撑地,即使跪在地上,也跪得脊背笔直,眉眼清淡,低低敛着,甚为平静,连往日的温和都似还未散去。半分没有悔改之意。圣上气得浑身发抖:“你怎敢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傅巯恹恹地敛眸,遮去那一抹不耐。做都做了,何必问敢与不敢?若是不敢,他岂会做?想至此,他抬眸,扫了一眼密室中的画,眸子中多了抹热切。这分病态,让看见的人都不禁皱起眉。圣上心中狠狠一沉。太子是他第一个孩子,纵使当初娶王妃有再多算计,但他对太子绝无一分不好。他给他太子之位,让他自幼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亲自教他圣贤之礼。若说,他对傅昀多是愧疚,那对傅巯就是真真切切的疼爱。但凡傅巯和旁皇子之间争隔,他几乎次次偏向太子。先皇后去世得早,傅巯几乎是他一手养大,这其中情分,岂是旁人可比?可他何时变成这副模样?圣上看着那素来熟悉的人,竟恍惚觉得一丝陌生。傅昀觑了一眼圣上,看出他眼底的复杂,只掠过一丝轻讽,就若无其事地别开眼。傅巯半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却就这般,显出一分弱态。让圣上莫名有些心软,似念起他幼时坐在榻上,眼巴巴地望着宫门,一见他,就眸生欢喜的模样。徐盛见此,顿时心寒。他死死掐紧手心,倏地磕头:“求皇上替老臣作主!”这画上,不止有他女儿,若是传出去,恐怕御书房前会跪满了朝臣。此等事迹败露,傅巯如何当得储君?若有一日他登基为帝,岂不是人人自危?圣上拧了拧眉,他偏开头,避重就轻地说:“徐卿,你先起来,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徐盛脊背都在轻颤,给他一个交代?说得轻松,可若真想给他一个交代,又岂会在此时避而不谈?他倏地抬头,问:“皇上要如何给老陈交代?”话音甫落,圣上眸色微变,脸上情绪寡淡下来。“徐卿欲如何?”如何?自是让傅巯给他女儿偿命!徐盛抬起头,动了动嘴就欲要说话,可还出生,余光就瞥见一旁的傅昀轻拧眉,不着痕迹地冲他轻轻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