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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徒手剥了起来。焖虾丰嫩,汤汁却顺着沐枫的指尖流了下来。他浑不在意的剥了一只虾放进嘴里,看了看手上沾着的汤汁,竟然大咧咧的把指尖放进嘴里嘬了起来。可他尚未舔出个味儿来,手便被人夺了去。“哎?”沐枫怔怔的看着江其琛,只见他脸色微沉的攥着自己的手腕,而后从前襟里掏出一块巾帕,仔仔细细的给他擦起手来。那帕子雪白,刚一碰到沐枫的手指,登时便染上了酱色的汤水,可执着巾帕的人眼中只有这一根根削葱般的手指,模样认真又专注。擦完手,巾帕便被主人随意的丢到一边。沐枫尴尬的缩回手,觉得自己有些邋遢:“其琛兄,多谢你了。不过你放心,那个帕子我保证给你洗的干干净净的。”江其琛却并不答话,他兀自在沐枫身边坐了下来,把那盘虾端到自己面前,便自顾自的剥起虾来。“额……其琛兄也没吃饭吧,你这虾做的不错,多吃点哈。”沐枫轻瞥着江其琛的神色,见他专心剥虾,理都不理自己,一时百无聊赖只好自己吃起饭来。先前惊愕之余见着满桌佳肴,沐枫有些狼吞虎咽。其实他吃东西品相极佳,几乎是慢条斯理的不发出一点声音。等江其琛剥好了一盘虾推到他面前的时候,沐枫一碗饭刚吃了三分之一。他愣愣的看着眼前已经去了壳的虾,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道:“那个……其琛兄……这……这是何意啊……”江其琛就着方才脏了的巾帕擦了擦手,淡声道:“吃吧,剥好了。”“哦……”沐枫小心的打量着面前的虾子,叹道:“素来听闻中原人乐善好施,极重待客之道。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切身体会,当真是令人叹服……”沐枫说着,夹起一只虾想放进江其琛的碗里,却发现桌上只有一副碗筷。他顿了顿,转手直接把虾送到江其琛嘴边:“我听说中原还有一句话,叫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其琛兄也吃啊。”江其琛定定的看着他,目光微动,低下头毫不犹豫的把虾子咬进嘴里。见他把虾吃了,沐枫“嘿嘿”一笑,下意识的把蘸了汤汁的筷子放进嘴里嘬了一口,又夹了一筷子烧鸡,还没下嘴,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对了,其琛兄,你快派个人把多那接过来,她去给我买酒了,还不知道我在这儿呢。”江其琛还没从沐枫舔筷子的举动中回过神来,听他说买酒登时警觉起来,眉梢微扬:“酒?你现在还喝酒么?”“嗯?男人饮酒很稀奇么?你们中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沐枫低眉思考片刻:“小酌怡情,这寒冬腊月的,喝杯酒好暖暖身子呀。”江其琛看着眼前这人低眉浅笑的样子,心里一疼。从前,即便是三九寒天,陆鸣也总是一身单衣来去匆匆。何曾像现在这样畏寒畏冷,出门片刻也乖乖的裹紧了狐裘,稍微刮点风就能把他吹跑的样子。他到底是伤了他的里子……见江其琛默不作声,只一脸戚哀的盯着自己看,沐枫疑惑道:“其琛兄?”“好。”江其琛眸色一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我去帮你找人。”言毕,不待沐枫回应,江其琛便夺门而出。木门开合,沐枫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碗筷交叠,发出一声脆响。沐枫的目光从满桌精心准备的饭菜间逡巡而过,最终停留在那盘小心剥好的虾子上。他的面色冷了下来,指尖轻颤,他记得,江其琛是对虾过敏的。第86章第八十五章还愿(5)屋子里炉火烧的正旺,沐枫侧卧在榻上,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软毛毯子。他合着眼,却神思清明,了无睡意。夜已经很深了。房内依稀还能闻见江其琛身上残留的沉水香,丝丝缕缕缠绵般的萦绕在沐枫的鼻息之间。他面色阴冷的翻了个身,手搭在腕上连睡觉也不曾摘下的白玉护腕上。房内暖香四溢,可那片白玉依旧寒凉。指尖摩挲着护腕上雕刻的龙纹,一点一点细致的描绘着那里的纹路。遥遥的,似有阵阵笛音传来,沐枫手指一顿,缓缓睁开了眼睛,漆黑的房间里闪过一道寒光。“阴魂不散。”沐枫冷冷地低咒一声从榻上下来,外衣也没穿,直接披着狐裘便出了门。刚推开门,他就差点被外面肆虐的寒风给吓退了,身上的毛孔登时就竖了起来。沐枫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咬了咬牙,却觉得连抽气都掺着冷风,酸的他牙关直痛。穿过长长的回廊,那笛音也逐渐清晰起来。寒风料峭,从笛音中呼啸而过,似是呜咽一般,如泣如诉,悲凉婉转。脚下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染上了一层白霜,长靴踏上,在身后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沐枫在廊柱下驻足,前方不远处的长亭里,坐着一个雪白的身影。江其琛背对着他,狂风卷夹着他的衣衫和长发,玉色长笛横在嘴边,指尖微动,吹出一缕缕凄楚的音符,和着他身后拂动的竹叶,和着这呜咽的北风,宛若奏响了一曲悲歌。他坐在那里,月光在身上落下点点霜华,恍若遗世独立,孤独又寂寥,心碎而神伤。不消片刻,沐枫身上便盈了一层白霜,嵌进他白色的狐裘里,被浮光一映竟晶亮起来。按着长笛的手一顿,凄绝的笛音戛然而止。江其琛倏地转过身,层层叠叠的竹影之后站着一个披着雪白狐裘的人,四目相接,那人微微一愣,转而朝他轻笑着走过来。记忆的长河忽而声势浩大的涌动起来,在这寒风萧瑟的夜晚,沐枫信步走来的样子与大片火红的辛夷花交织在一起。如果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选择在那一天,刻薄又决绝的对陆鸣说出那些残忍的话。江其琛的眸光暗了下来,周身仿佛浸满了深深地绝望。他迈开步子朝沐枫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凌迟。五年前,他踏着满地寒霜亲口断绝了和陆鸣的所有可能,那是他们一切悲伤的开始。但他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可今天,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其琛兄,你好有雅兴……额……”沐枫被江其琛一把拽进怀里,温和的内力透过狐裘流进身体,顿时化开了他满身的白霜,暖着他冻的发冷的身子。“其琛兄,其实你可以不用每次见我都行这么大的礼……我们北域比较流行握手,你要不要尝试一下?”江其琛抱紧了他,答非所问道:“我吵醒你了?”“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