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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只有三日能挨,和你在一处的时日,过得一刻,就少一刻。我要一刻当两刻、当三刻、当一个时辰、当一天来过,这样的时刻我过不够。……以后你回想起我来,便也能有许多事情可想,如此,便不会忘了我了。道一,现下你懂了吧?”王道一默默地听着,脚下不停,心里已是一片汪洋,她虽知黄蓉对自己一片深情,却不曾想到,竟是如此情根深种,愁肠寸断。她喉咙一阵苦涩,说不出话来。黄蓉不是王道一,王道一虽然年纪只有十九岁,但两世加起来,心理年龄也不小了,她应对每一件事都理智,沉稳,很少会冲动行事。但蓉儿却不是的。蓉儿就算再聪明,再明理,也只是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女。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女,身受重伤,只有三天寿命可活,求医的前途又是这么扑朔迷离、不可捉摸,她怎么可能还泰然自若呢?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怕呢?想到此处,王道一心里又酸又痛,爱怜尤甚,忽道:“蓉儿,常言道死生有命,寿算难言,我定会想法子求一灯大师来治好你,若是当真不治,阴世路上,总是有我陪着你就是了,你莫怕。”黄蓉听她真情流露,心下感动,微微一笑,脸颊靠在她肩背上,笑道:“好。”作者有话要说:二更第91章樵子农夫王道一背着黄蓉走了半晌,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歌声。只听他唱的是个“山坡羊”的曲儿:“城池俱坏,英雄安在?云龙几度相交代?想兴衰,苦为怀。唐家才起隋家败,世态有如云变改。疾,也是天地差!迟,也是天地差!”黄蓉听得这首曲子感慨世事兴衰,大有深意,心下暗暗喝彩。只见那人走近,左手提着一捆松柴,右手握着一柄斧头,原来是个樵夫。王道一和黄蓉都立时想起布囊上内容,想:“这恐怕就是渔樵耕读中的‘樵’了。”只听那樵子又唱道:“天津桥上,凭栏遥望,舂陵王气都凋丧。树苍苍,水茫茫,云台不见中兴将,千古转头归灭亡。功,也不久长!名,也不久长!”他慢慢走近,随意向王、黄二人望了一眼,宛如不见,提起斧头便在山边砍柴。黄蓉见他容色豪壮,神态虎虎,举手迈足间似有大将军的风范。若非身穿粗布衣裳而在这山林间樵柴,必当他是个叱咤风云的统兵将帅,心中一动:“南帝段皇爷以前既是云南大理国的皇帝,这樵子莫非是他朝中猛将?只是他歌中词语,却何以这般意气萧索?”又听他唱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当听到最后两句,黄蓉想起父亲常道:“什么皇帝将相,都是害民恶物,改朝换姓,就只苦了百姓!”不禁喝了声彩:“好曲儿!”那樵子转过身来,把斧头往腰间一插,问过:“好?好在哪里?”黄蓉欲待相答,忽想:“他爱唱曲,我也来唱个,‘山坡羊’答他。”当下微微一笑,低头唱道:“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一茅斋,野花开,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陋巷单瓢亦乐哉。贫,气不改!达,志不改!”她料定这樵子是个随南帝归隐的将军,昔日必曾手绾兵符,显赫一时,是以她便也做一首“山坡羊”来答和他,她唱的这首曲中极赞粪土功名、山林野居之乐,以推崇这樵子当年富贵时的功业。只是她现下重伤后缺了中气,声音未免过弱,唯有音色依然清脆悦耳。常言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一首小曲儿果然让这樵子听得心中大悦,他见王、黄二人乘铁舟、挟铁桨溯溪而上,想来自必是山下那渔人所借的舟桨,心旷神怡之际,当下也不多问,向山边一指,道:“上去吧!”王道一不禁愕然,这第二关,就让黄蓉做一首诗便给过了?不过黄蓉的才思也是太敏捷了点,竟能不假思索就出口成章,辞藻和意义也都恰到好处。她背着黄蓉照着樵夫所指方向走去,只见山边一条手臂粗细的长藤,沿峰而上,二人仰头上望,见山峰的上半截隐入云雾之中,不知峰顶究有多高。王道一解下腰带,将黄蓉牢牢捆在自己背上,紧接着双手握着长藤,提气而上。她攀得甚是迅捷,片刻之间,离地已有十余丈,隐隐听得那樵子又在唱曲,什么“……当时纷争今何处?赢,都变作土!输,都变作土!”黄蓉伏在她背上笑道:“道一,依他说,咱们也别来求医啦。”王道一专心爬升,也不细想,随口问道:“为何?”黄蓉道:“反正人人都是要死的,治好了,都变作土!治不好,也都变作土!”王道一哑然,一时也无从辩驳,只得道:“别听他的。”黄蓉脸蛋靠在她背上,闭着眼,轻轻唱道:“活,你背着我!死,你背着我!”随着黄蓉低宛的歌声,两人已钻入云雾之中,放眼白茫茫一片,唯有手中长藤还看得清。王道一听着她这歌,手上顿了一瞬,不言,继续上爬。黄蓉看看四周,叹道:“眼前奇景无数,就算治不好,也不枉了一场奔波。”王道一终是忍不住,道:“蓉儿,你别再说这些死啊活啊的话了,成不成?”黄蓉低低一笑,往她后颈中轻轻呵气。王道一只感颈中一阵痒意,忙叫道:“蓉儿,你再胡闹!我一个失手,咱两个就得一齐摔死了。”黄蓉笑道:“好啊,这次可不是我说死啊活啊的话了!”王道一失笑,无话可答,专心爬绳,过了片刻,说道:“你倒说对了,这里的景色的确是美,以后我便想寻一处这样的地方与你住下。”黄蓉笑道:“做些什么?”王道一想了想,答道:“隐居一方,传道授业,教教学生什么的。”黄蓉笑道:“那你可就是女夫子啦。”王道一也笑道:“嗯,那你也就成了夫子的妻子啦。龙儿该叫你师娘的。”黄蓉咯咯一笑,轻轻在她后颈上吻了一下。王道一呼了口气,叹道:“薄田,美酒,佳人,人生之至乐也。”可惜生当乱世,谁都不可能过完全逍遥的日子。黄蓉笑了笑,还想与她再说笑一番,却突见那长藤向前伸,原来已到了峰顶。王道一背着黄蓉刚踏上平地,猛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似是山石崩裂,又听得牛鸣连连,接着一个人大声吆喝。王道一负着黄蓉,循声奔去。只见山坡上一头黄牛昂首吽鸣,只见那牛仰天卧在一块岩石上,四足挣扎,站不起来,那石摇摇欲堕,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