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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欺骗,与杀戮

    大唐酒店,丘神纪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帮助客人办理入住和退房手续,有事还会兼一下侍酒师的活计。

    “您好,大唐酒店,”他接起黄铜的电话,熟练地问道。

    “丘神纪,上来一趟。”电话对面的人只说了一句就挂断了。

    毫无疑问,整个大陆酒店能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丘神纪将电话扣好,找来换班的人,整了整身上本就没有褶皱的外套,踏上了酒店的工作电梯去往顶层。

    顶层的风管通常不对外开放,它们只属于经理。

    而现在,经理正在检验一箱刚刚铸造好的金币,他眼睛上戴着专门的工具,在灿烂的阳光和徐徐暖风下很快就确定了金币上佳的成色,并批准了这一批的流通。

    他对面的白发老人合上箱子,微微弯腰向他表示敬意,在经过丘神纪的时候,他也不忘摘下自己的黑色礼帽致意。

    丘神纪微微颔首以回礼,二人擦身而过,互相步向自己的目的地。

    丘神纪停在自己惯常的,距离经理一步之遥的位置,而经理则示意他再往前一些。

    这可不常见,他心想,但经理的需求无需他置喙,因此他很顺从地向前又跨了一步。经理的手触到了他的膝盖,又沿着膝盖一路往上,停在了大腿中段,手指一勾,带着些布料让原本隐藏得十分完美的绑带显出了踪迹。

    “好习惯,”经理夸奖道,“但是我弟弟要回来了。”

    丘神纪点了下头:“我不认为去掉它们会是好的选择。”

    “欲求和平,必先备战,”经理端起酒杯,遥遥敬向天空,“但你最好装点得再好些。”

    “是,”丘神纪道,“晚餐需要现在做安排吗?”

    “打个电话问问他,”经理手上一松,绑带迅速回弹,同大腿发出清晰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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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李包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将背包前背抱在怀里,“丘哥,”他的声音很是雀跃,是一种大学生独有的撒了欢,“我要吃排骨!糖醋的!还要蒜黄!”他大声道,紧跟着又是嘿嘿一笑,“其实丘哥你做啥都行啦,都好吃的,对了,我哥呢?”

    丘神纪捂住话筒的位置扭头用眼神询问李饼,李饼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先不接了。

    “你哥哥有事,暂时不太方便。”

    “唔,”李包扁了扁嘴,“那只能回家见了,我已经下了飞机啦,待会打个出租就到家啦。”他的声音依旧充满了元气,这可能就是放假的能量,“待会见喽!”

    他等不及丘神纪的答复就挂了电话,这点上他和李饼真的是一脉相承。

    “那么,你的交接班应该也做好了,”经理将酒杯放回桌面,“回家去准备吧,记得,”他提醒道,“得体一些。”

    丘神纪点了点头,转身下了电梯,他在大唐酒店供职超过了十五年,跟随经理也超过了十五年,用实力证明了他是最适合的存在。

    不管是在酒店,还是在家。

    他从口袋掏出眼镜,又用皮筋将头发束起,脱下黑色的正装,换上宽松的亚麻材质的家居服,并替李饼也准备了一套挂了起来,顺手搞乱了一些地方,比如将窗帘稍微拉上了一点,把几个抱枕堆到一处,遥控器从架子里翻出来放到近沙发一侧的桌子边缘,又捻了些饼干沫扔到地毯上,在最短时间让这间平时只有保洁会光顾的房子有了生活的琐碎。

    之后他才进了厨房开始为晚饭做准备,两大袋子新鲜的食材只有一小部分会出现在今晚的饭桌上,更多地将被用于填充冰箱,数量怪异的饮料和酒水也是如此。丘神纪还不忘将一些只属于他和李饼的秘密再检查上一边,以确保这个家的秘密不会被发现。

    当排骨进到锅里的时候,李饼回来了。

    丘神纪接过他脱下的外套,递过早就准备好的家居服,顺手启动了洗衣机。

    尽管科技更新产品迭代,但是这种大块头的机械一旦启动似乎总不免有些声音,不过就是这样不停的声音才是一个正常人家所必备的组成部分。

    在排骨收汁完成,准备装盘的一刻,年轻的大学生“嘭”的一声推开家门,高声宣布:“我回来啦!”

    “恭喜恭喜,”李饼笑容满面地迎上去,接过弟弟手中的行李箱,又揉了揉李包的脑袋,“好小子,终于放假了。”

    “嘿嘿,对,”李包笑了两声,“我快馋死丘哥的排骨了,我们食堂那饭是真的不行,”他说,“还是丘哥手艺好。”

    “就知道吃,”李饼朝他拍了一巴,很轻,连响都几乎没有,“去吧,你丘哥专门给你做的糖醋排骨。”

    “耶!”半大小伙子脚一蹬将鞋甩到一边,冲进了厨房接过丘神纪手里排骨堆到冒尖的盘子,“丘哥赛高!”

    “您好,接线员,请问您想转接哪里?”

    “您好,转账。”

    “姓名?”

    “陈拾,王七,崔倍,阿里巴巴,孙豹。”

    “验证码。”

    “0691-10。”

    “悬赏状态?”

    “公开。”

    “数额?”

    “100万美金。”

    “处理中,请稍等。”

    在短暂的停顿后,对面回复道:“订单已确认。”

    丘神纪挂断电话,拆了包杜x斯给李饼套上,第二性别加上多年的契约婚姻让他足够了解李饼这位大爷的脾气秉性,所以能自己动手解决的他绝不会多问一句。

    他同李饼之间的关系起源于十几年前的武威,一个在古代被称作凉州的地方,他在那里同李饼订立了血契,从此成为了大唐酒店的一位前台兼侍酒师,一直服务到如今。

    他本以为这个血契会被用在一些要命的活计上,但没想分会被李饼最后应用它的理由是这么温馨又离谱。

    “你是我手上最合适的人选。”这位经理是这么说的。

    任何血契不容亵渎,不管对方的要求多么离谱,丘神纪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个事就选择脱离朝堂,所以他答应了下来。

    他也认为,他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过是一次伪装任务而已,不过时间可能长了一些。

    他被李饼带到了一处专门购买的房子里,这栋建筑从此对他而言便是“家。

    他在完成血契的过程中认识了李包,他是李饼的弟弟,是李家里少有的同他们这一行完全没有关系的存在。

    在李饼的刻意为之下,他对自己哥哥所从事的事业一无所知,只知道哥哥供职于一家规模庞大的酒店,有很高的薪资。他会和所有同年纪的小朋友一样,从公立的小学念到公立的初中,然后念公立的大学找一份普通的工作。

    到那时,丘神纪就算完成血契了。

    以目前的状态来看,李饼的规划很成功,李包对他们的工作依然毫无认知,他在晚餐的时候一边往嘴里塞着排骨一边和他们讲述大学校园的食堂是多么的离谱,而大学里的人和事又是多么的有趣,他们或者是有着诡异口音的外国人,或是信仰复杂的伪大叔,或者是一口河南话的普通人。

    丘神纪一边让他吃慢点,一边将名字全记了下来,在李饼吩咐之前就发了追查信息。

    “很好,”李饼对此表示了赞许,“如果有问题,”他的手指又一次勾上了丘神纪身上的绑带,从其中掏出一把格洛克,“你可能要亲自走一趟。”

    “希望你的品味和社交能力没有变差。”

    丘神纪重重地喘了口气,撑起身把那个橡胶套子打了个结扔了垃圾桶,从李饼手中接回枪用绑带固定好:“是。”

    他撩开头发,露出有些发肿的腺体,他们俩今晚得把味道相互匀匀,好像是真的伴侣而不是逢场演戏。

    李饼很配合地咬了一口,犬齿刺破皮rou扎进了血管里,将信息素一并注了进去,即使丘神纪努力抑制住身体的本能反应,但肌rou还是绷紧了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满是血和硝烟,不断翻涌,越发浓郁,相互纠缠争斗,持续了近十分钟才平静下来。李饼松开齿列,看着丘神纪像是被咬断了喉咙的羚羊一般陷落进床铺中。

    “希望你的品味和社交能力没有变差。”李饼将床头的灯关掉,又重复一遍刚刚的话语。

    而回应他的,是一声清脆的上膛声。

    “很好,”李饼笑道,顺着声音摸过去将保险关了,“睡觉吧。”

    作为一个大学生,李包的生物钟自然是和正常的生物钟有些脱节的,热衷于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没错,不是不醒,是不起。

    毕竟床是那么舒服,被窝是那么温暖,而手机又是那么的有趣。

    要不是早饭太香,李包是绝对不会放弃躺床上玩手机这件乐事的。

    今天的早饭是包子,搭配了蔬菜汁,丘神纪和李饼都换了身衣服,头发上还带着些湿意,显然不光是晨练完了,连澡都洗完了。

    李包挠了挠头,有点子尴尬——这要是在学校,他这点起都能算早的。

    不过两位大人只当他是累的,一边招呼他吃早饭一边问他假期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李包用包子堵住自己的嘴,他现在只想好好玩玩,但去哪他还没想好,找时间问问陈拾王七他们吧,他叼着一个包子想。

    “没事的话可以出去玩玩,或者找个地方实习,”李饼道,“找不着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不用,”李包又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嘟哝道,“我还没想好要干嘛。”

    “那可以先考虑旅游,”丘神纪把蔬菜汁递给他,无视李包皱起来的小脸,“加了蜂蜜的,”他说,“到处看看也好。”

    “我想想……”李包啃着杯子沿,一张不算大的脸上一般是迷茫一半是不情愿。

    “那你先想,”李饼掏出手机看了眼,“有打算了记得和我们说一声,让你丘哥给你开个户。”

    李包拉长了声道:“知道啦——”

    丘神纪笑了下。

    根据今天早上的转账结果,李包的几位舍友都比较正常,其中几位和朝堂有些联系但也只在朝堂的边缘,但有一位不同。

    陈拾,这个从看起来老实又淳朴的家伙居然和已经落草的张言川是兄弟关系。

    这可真是有趣。

    服务朝堂,效忠朝堂,一切事物不得高于朝堂。

    他询问李饼是否需要呀亲自走一趟。、

    年轻的经理抬手示意不用,沉声吩咐道:“去开个户吧。”

    “数额大一些,慷慨些,要足够用。对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这个人,他弟弟名字里有个拾,那么我们给他十天时间,十天内,数额翻倍。”

    “唯有规则,”他仰起头,语气庄严,像是在念诵圣经的段落,“让我等有别于……”

    “野兽,”丘神纪接道,转而又一次拨通了电话。

    “您好,接线员,请问您想转接哪里?”

    “您好,开户。”

    “姓名?”

    “张言川,以及所有帮助他的人。”

    “验证码。”

    “0691-10。”

    “悬赏状态?”

    “公开。”

    “数额?”

    “700万美金,十日内翻倍。”

    “处理中,请稍等。”

    对面的女声一如既往的充满烟草气和机械感,在片刻后,她回复丘神纪:“订单已确认。”

    而丘神纪转而询问李饼是否有必要暂时搬到酒店居住以保证安全,甚至不必是此处的大唐酒店。

    “怎么,你的交际水平到底还是退化了吗?”李饼用问句回他。

    “不,”丘神纪道,“只是出于保险的角度考虑。”

    他撩开外套,露出隔着衣料,微微陷入rou体中的绑带以供自己的经理兼契约人检阅。

    手指沿着绑带划过,在它下面有冰冷的金属和散发着温热的生命力满溢的肌rou。

    “丘神纪,”李饼从其中抽出一把格洛克,又抽出一个弹夹替换了枪中的原有弹夹,将枪口塞进了丘神纪口中。

    过程意料之中的顺利,口腔的主人毫无反抗,“你果然是最合适的,”李饼满意地将枪抽离出来,带出几丝唾液,“过来。”这一次,他没有将枪放回去,之放回了那个被他退出来的弹夹,而那把格洛克则是同他的手,一并扣到了丘神纪的颅顶。

    就在李包在家如米虫般吃饭睡觉玩手机的日子后,突然接到一条同学的信息,说是哥哥回来,要带他去c市,听说李包他家在酒店工作,想问问方便的话能不能安排一下。

    现在正值旅游旺季,各地的人都争相奔向别的省市,酒店和景区几乎供不应求,价格一路飙升,李包随即应承下来,说和哥哥问问还有没有剩余的房间。

    “哥,这样就成了?”陈拾茫然地回头望向身后的男人。

    张言川沉默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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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李包捡了根鸡翅,小心翼翼地仰起头买萌道,“你们那酒店现在还有空房吗?”

    他的那点心思在李饼那里毫无用处,年长者瞥了他一眼,直言道:“什么事?”

    “嘿嘿,”李包咧开嘴,笑得很是讨好,“我有个舍友想来这边玩,让我帮忙问问。”

    “是吗,谁啊?”李饼夹了一筷子青菜。

    “陈拾。”

    “你舍友啊,”骨瓷的勺子碰在白色的瓷碗上,发出清脆又短促的一声,“我们明天帮你问问问吧,喝点汤。”

    “嗯,”李包接过汤,“没有的话你们也和我说一声哈。”

    “明天,”李饼撂下筷子,“明天帮你打听一下。”

    他的话一锤定音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李包放心地给同学回去了语音。

    他不知道这顿晚餐还尚未结束,他的哥哥依旧坐在桌边,双手缓缓搭到膝盖上,让沉默笼罩了只剩残羹冷炙的碗碟,李饼稍微摆弄了一下筷子,让两根对齐,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丘神纪的意见。

    “来或不来,他们的命运不会有丝毫改变,”紫发的前台道,“如果您需要,大唐酒店自然会为他们提供与之相称的服务。”

    “那么我弟弟那里你要怎么说呢?”

    “我认为这件事不应该将小郡公牵扯进来。”

    “你能做到吗?”

    “如果您需要,”丘神纪道,“大唐酒店会提供最优质的的服务,但是这过程中会不会被朝堂认为违反规定”

    “不会,”李饼道,“我们不是为他们提供帮助,我们只是为他们提供应得的服务。”

    “明天去和包儿讲吧,就说如果他们若能支付相应的报酬,那么大唐酒店自然能为他们提供服务。”

    “是,”丘神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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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恁咋突然回来了啊?”陈拾一边收拾行礼一边问道,“突然就说要去旅游,真是的,让人一点准备都莫有……”

    张言川没有理会弟弟的碎碎叨叨,他一直躲在阴影处,小心地警惕着。

    他如今已经落草,大唐酒店的一切服务都不再对他提供,但是……

    李包,他念着这个名字,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或许他能给自己博出一条生路来。

    毕竟,李这个姓氏在朝堂上还是很有分量的。

    他手往后腰处摸了摸,从金属的质感上获得了些许的安心,他之前一直在偏远的山村或者干脆就是荒郊野岭以躲避朝堂的报复,但是无人能抗击狂风,击垮巨浪,也无人能避开黑暗。

    他本是想寻找圣人,但是圣人行踪诡谲,身份神秘,只有圣人找上他人,而他人永远不可能找到圣人。

    那么就只能同朝堂谈判,张言川知道自己如今没有任何筹码,但是如果他能搞到那位李姓的经理,一切就又另当别论了。

    朝堂会愿意为此而谈判的。

    现在,就要看明天的回复了

    第二天一早,陈拾收到了同学的好消息,而他也接到了大唐酒店的一封信息,欢迎他的做客。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十年。”李饼回答得很快,在他说完后,坐在一旁的丘神纪才肯定地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感谢语音速记功能,李包抱着平板想:“下一个问题有点私密,但还请诚实作答,”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亲人,“你们X生活的频率大概是……”

    他说到后面音量自己就降了下去,视线也飘到了一边——这个问题确实过于私密,是只属于当事双方的信息,即便他们共同生活在同一栋房子里,李包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心血来潮要在家演练自己的大学专业,明明才是个大一新生,连半桶水都不够。

    “视时间而定,不忙的时候一个月平均的话大概三到四次,如果忙起来的话,可能两个月左右都不会有。”

    “这……这样啊……我没有问题了……”李饼坦荡的态度让李包越发心虚,好像自己成了电视剧里碎碎叨叨的八婆,偷窥别人阴私的变态,他关上语音速记,丢下一句“结果出来我再和你们说”就跑回了房间。

    他的背影让李饼笑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下一秒他便转过头问丘神纪:“怎么回事?”

    不过是眉宇间一些细微表情的变化,刚刚的和善兄长便成了威严的上位者:“我应该说过,我弟弟和朝堂不应该有任何关系。”

    “是,”丘神纪道,“我不认为出了破绽,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但我之后会更加注意的。”

    李饼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从鼻梁到下颌线,最后汇集在那双视线微微垂下,显示出恭谦的眼睛上,他盯着那双眼看了许久,才慢慢凑近了些:“丘神纪,你确实该注意。”

    “是。”眼睛被呼出的热气扑了一下,丘神纪反射性地向后想避开,但是肩膀却被李饼牢牢扣住,以至于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承受。

    “客人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妥当,您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如果我说,我想见见这个张言川,你会有问题吗?”李饼将人拉近了些问道。

    “不会,”丘神纪的回答一如既往,“您需要的话,随时,随地,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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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这飞机奏是快啊,”陈拾一边从架子上取下行礼一边感慨,“就是太憋得慌,俺看你脸色都不好咧,待会咱先找个地方喘两口气,哥恁又瞅啥呢?”

    “…没事。”张言川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他曾经为朝堂服务过,也因为背叛而被朝堂追捕过,他深知朝堂的能量,所以即使得到了一位经理的保证也片刻不敢掉以轻心,以至于在陈拾眼里显得有些神经兮兮。

    暑期的机场人流如织,来来往往的人群组成了流动的墙壁,将空间分割成细碎的迷宫,不熟悉的游人若是想要从中脱身,怕是要费上不小的力气。好在大唐酒店的服务向来周到,才下了舷梯就有专人迎了上来,张言川本能的紧张起来,询问他是什么人。

    对方见状,直言自己是大唐酒店的人员,来这里迎接。

    陈拾不由得感慨大城市可真是厉害,又忍不住开始想这种服务得花多少钱,这得是欠同学多大的人情,而张言川则一下绷紧了身体,调整了身形和站位,将异姓的弟弟护在身后,一手伸向兜中。

    对面微微一笑,十分有礼地将手按在胸口上微微鞠躬,就在同一时刻,张言川眼角余光所能看到的人群悉数停下了脚步,将视线投到他所站的地方:“张先生,谨代表大唐酒店向您表示欢迎,经理想和您一叙,我们抓紧时间吧。”

    他伸出手想张言川索要行李。

    如果不配合,那么这座机场就会成为他们的殒命之地。

    可恶!张言川心中恨恨地骂了一句,骂李饼骂朝堂也骂错估形势的自己。

    他无奈将行李递了过去,陈拾在他后面忙说“这咋好意思”。

    随着箱包的交接,机场的热闹繁忙又得到了恢复,人群又开始流动,分别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大概要多久?”张言川在上车前问道。

    “四十三分钟,”侍者朝他微笑,贴心地替他们关上车门,“经理已经在等您了,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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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四十三分钟后到。”

    在机场的车子油门发动,在厨房中的丘神纪放下了锅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李饼身边说道。

    李饼点了点头,嘴角上扬,换了一副表情,一手搭上丘神纪的腰:“和我弟弟也说一下吧,他会很开心听到这个消息的。”

    “是,”丘神纪头略微垂下以示敬意,再抬起时脸上便是自然的喜悦,他甩了下头发,踏出厨房,朝楼上喊道:“你同学要来啦,记得把衣服换下。”

    “你同学要来啦,记得把衣服换下。”

    一直躲在房间里的李包慌慌张张地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帽衫和牛仔裤,自从上午心血来潮做完谈话,他就一直在屋里抱着平板,一边是因为劲爆的问题不太好意思,一边是这些问题最终分析出来的结果让他感到了些许的违和——按照结果来说,作为他目前法定监护人的两位与其说是伴侣,更接近于上下级关系,还是不健康的那种。这让李包不由得开始回忆过去十年的点点滴滴,去其中寻找各种证据和反例,结果越想,问卷最终得出的结果越难以反驳。

    但是一切的违和感在他打开屋门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真是的,李包嗅着充盈在空气中的饭菜香味,看着并肩站在厨房等着他的李饼和丘神纪,暗自笑自己瞎想,问卷也是人设计的,怎么不可能有问题,六哥和丘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工作上也是上下级,生活里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我瞎cao什么心啊,李包踩着拖鞋跑下楼梯:“哥,陈拾他们几点到啊?”

    李饼看了眼表:“大概还有二十多分钟吧,想好带你同学去哪玩了吗?”其实应该是是三十六分钟的,他想。

    李包扁了下嘴,摇了摇脑袋:“不知道,没想好。”

    “不去夜市逛逛吗,”路过的丘神纪端着盘子问,“你们这个年纪不都喜欢晚上玩吗?”

    “那也太不方便了吧,”李包说,“我驾照还没考下来呢。”

    “人和车我们可以给你安排,但太晚可就不行了,”丘神纪把菜放到保温垫上,擦了擦手又转身回了灶台旁边,“赶紧决定,然后暑假抓紧时间把本拿了。”

    “啊啊啊,”李包顿时萎靡,哀嚎道,“丘哥你怎么变得和我哥一样了,你不能这样啊!”

    李饼在一旁笑出了声:“你看看,你丘哥都看不下去了,看你还好意思拖。”

    李包顿时觉得这楼下是待不下去了:“你们针对我!”他愤怒地控诉,转身离开了厨房这个伤心地,趴到了餐厅的椅子上,故作伤心地发出两声响亮的抽泣声,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晚饭上,“丘哥,今天菜不是很多啊。”

    桌子上一共只有七个菜,不算上厨房里热着的汤,而吃饭的足足有六个成年男性,这些菜不可否认每一道都很精致,但是真的够吃吗?

    “晚上吃太多不好,”他回头望去,看到说话的李饼,而李饼的视线则是望向丘神纪,明明发问的人是他弟弟,“相比于数量,精致更能体现心意。”

    丘神纪的视线沉浸在奶白的汤汁中:“我同意。”

    他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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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三分钟,分毫不差,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前,带着白手套的司机熄火下车为他们拉开车门,动作一气呵成。

    相比于弟弟对着一路绿灯的好运的感慨,张言川只觉得恐惧——只有一路绿灯,没有其他车辆打扰的理想状态才能刚刚好四十三分钟到这里,一般情况下,理想状况只能存在于理想中。

    而现在,它走进了现实。

    排除他们今天是万里挑一的好运气,那么只有可能是有人刻意制造了这份状况出来,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张言川的愚蠢渺小。

    而会这么做的人,张言川望向那栋房子,会这么做的人就在这栋房子里面,他弟弟的同学的哥哥,大唐酒店的经理。

    如今走到了这里,后悔也已经晚了,更何况他还将弟弟牵扯了进来,张言川向司机道了谢,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定了定心神,迈步上前,准备扣响这扇门。

    “欢迎!”就在张言川踏上最上一层台阶,准备扣响铃时,门从内侧打开了,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帽衫牛仔裤,充满阳光感的大学生,这应该就是陈拾的大学同学了。

    毫无疑问,这个人并不是他来此的目的,他身后的那两位才是,虽然他们此时衣冠楚楚,面带微笑欢迎着他的到来。

    陈拾正忙着感慨同学家的面积和布置:“恁家可真有钱咧……”

    “张先生是吧,”一位黑发青年伸出手来,“李饼,”他自我介绍道,“红酒行吗?”

    张言川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紫发男子不知道何时手中捧了一瓶红酒,有着贵价酒典型的厚实瓶身和修长的适合抓握在手中的柄,而此时拿着瓶的男人虽然有长发掩盖,但依然透出来一股凌厉的气势,好像一柄刀立在那里。

    “这位是?”张言川警惕道。

    “丘神纪,”李饼介绍道,“我的omega,他手艺很好的,您待会就能品尝到。”

    他话说得很有腔调,似乎吐出的每个字都别有深意,不断拉紧张言川的每一根神经:“我很期待。”他这么回答道。

    “那么,请,”随着李饼的话语和动作,屋内的家具和装潢得以展现,低调沉稳的石料和木材混合金属的光泽,让整间屋子高级的和他妈的大唐酒店一样。

    还有服务也是,当丘神纪替他拉来椅子的那一刻,当丘神纪打开红酒瓶上的塞子,将艳丽的酒液注入杯中的那一刻,当李饼炫耀一般提起丘神纪是他的酒店最优秀的侍酒师时,张言川都忍不住一阵紧张。

    他趁无人注意,将切割rou类的刀具借着纸巾的掩盖藏到了推下,却看见紫发的男人带着火焰喷枪和一把更长更锋利的刀具从厨房而来,透过隐约翻起的衣服下摆,张言川看到了填满枪支和弹夹的绑带。

    他的弟弟被精致的餐食和近乎华丽的表演唬住,一味地吃和惊叹,对面他的同学也是,托他们俩的福,这张暗流涌动的餐桌还能暂时保持平稳,一边虚与委蛇,一边听两个年轻人的游玩规划。

    “为什么不先去体验下夜生活呢?”李饼插进话去,“有很多特色的小吃只在夜间开放。”

    李包被果汁呛到了一口——他以为之前李饼和丘神纪只是开玩笑而已。

    陈拾也被呛了一口,他慌忙摆手,语无伦次地找借口推脱,并求助地看向张言川,期待这位有社会经验的哥哥能替他拒绝掉这个建议。

    张言川收到了这个求救的信号,但是这点上他和李饼站在同一立场,他也认为这两位无关的大学生应该避开之后的场面,所以他接过了李饼的话,建议弟弟不妨去试试看。

    陈拾急了:“那俺咋回来啊!俺又不会开车!”

    “会有专门的司机负责接送的,”丘神纪将一缕乱掉的头发别到耳后,替李饼又倒了些酒,“所以,不用考虑时间,喝些酒精饮料也是可以的。”

    “那咋好意思,”陈拾还是觉得不妥当,太麻烦他们了,但是丘神纪却说这是早就通过酒店安排好的,即使他们今天不去,这个司机也只会是枯等一晚,还无法获得相应的酬劳。

    他说得很真诚,嘴角带了一丝笑意,眼睛直直地盯着陈拾的眼睛,语气中尽是遗憾,好像陈拾是让这个可怜的司机拿不到酬劳的元凶。

    陈拾一下便安静下来不再言语,纠结之下同意了李饼的提议。

    “那么我先去给司机打个电话,玩得开心,”丘神纪起身离开椅子,路过李包的时候亲昵地拍了拍大学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