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退无可退

    “敖瑾，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乌碧霄猛地推门而入，见他正端坐在案前阅读公文，真想将这个不把身体当一回事的孕夫给打昏过去叫他一心休养才好，气势汹汹地指责道：“昨儿早上刚刚动了胎气，疼了大半日，你就敢熬夜批折子？身子还要不要了？孩子还要不要了？”

    敖瑾抬眸，冷冷扫她一眼，分外冷淡地陈述事实：“这孩子本就是你硬塞给我的，我从来就不想要它。若非你施下诅咒，让我潮期必须同你＊＊才得以解脱，我岂会同你发生关系？若非你诅咒我龙族男子以身孕子，又怎么会有了这个孩子？刚发现有了它的时候，你当我没试过弄死它么？要不是这东西太过顽强，我早不必日日饱受束腹之苦了。”

    是了，他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想当年，先帝更宠爱母族为麒麟族的四皇子和六皇子，原也是想择四皇子为下一任天帝的。

    是敖瑾不甘心屈居人下，仗着自个儿姿容出众，又惯会讨女子欢心，竟同时与数族的公主或是女族长都保持着暧昧的关系。

    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翻船了！

    可偏偏他就是有这个本事，还真能脚踏多只船，却把每条船都踏得很稳，叫船上之人还都当若是叫他做了天帝，自己便是未来的天后呢！

    乌碧霄自然也是其中一个了。

    彼时她又如何能想到，满口甜言蜜语、与她许下海誓山盟的人，一登基就换了一副嘴脸呢？

    她过于天真是一方面，可他那掩藏在一副温润如玉、不争不抢的好皮囊之下的狼子野心，才是她一腔深情错付的根源所在。

    他这样的人，自是不会甘心替她孕子、受她胁迫的。

    “呵，”乌碧霄失望至极，却不愿示弱，落了下风，冷笑一声，讥诮道：“便是你不说，我也早该想到，你这样的人，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又岂会留下一个你眼中的‘妖物’、‘孽种’呢？怕是堕胎药也喝过，重拳击腹也试过，却都拿它没办法，才任由它在你肚子里长大的吧？”

    “自然。”敖瑾神色淡淡，辨不清喜怒，也分不清口中所言究竟是一时之气还是肺腑之言。

    “好，好，好！你很好！”乌碧霄怒极反笑，伤人的话亦是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呵呵……既如此，我也不必剃头担子一头热了，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若能把腹中之子折腾掉，那也算是你敖瑾的本事！我如今好歹也是一族之长，更是与你同为上神，从你族中寻个可心的为我孕子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还真当我非你不可了么？”

    说罢，再不欲在他这里浪费唇舌，拂袖而去。

    话虽说得绝情，可等她踏出殿门，却又开始思量，如何才是对他腹中的蛋宝宝最好的。

    瞧他的倔强模样，想来哪怕痛死也是要束腹束到生产的。

    龙族和凤黯族都是卵生，蛋宝宝要在腹中待足九个月，生出来之后再仔细孵化一个月，才能破壳而出，真正降临于世。

    敖瑾如今怀胎已有六个半月，蛋宝宝虽然还没有发育好，该长的却也长得差不离儿了。此时出生，后头她再找个温暖湿润之地，施法延缓它破壳的时间，叫它在蛋中好好调养三个半月再破壳，应当也会是个健康的孩子。

    束腹伤胎。于她的小宝贝而言，早些出生倒比在父亲肚子里日日勒束、不得挣脱要强得多。

    拿定了主意，乌碧霄硬下了心肠，再一次将自己的诅咒之力用在了敖瑾身上——

    “凤黯族乌碧霄，诅咒天帝敖瑾于明日早朝之时早产……”

    本还想加上一句“当众产子”的。如此，她可怜的孩子也能得个名分。

    却到底没能狠心至此。

    依照她对他的了解，若真在大庭广众之下岔开腿生产，恐怕这人要羞愤到自绝当场了。

    罢了，若他真能忍得住产痛，她便在早朝之后替他接生就是了。

    至于孩子的名分……

    大不了放到凤黯族养个几年，对外便称身体虚弱，需至凤黯族圣树诞生之地调养。大些了再接回来，和未来的弟弟meimei充作双胎便是了。

    “唉……”乌碧霄悠悠叹了口气，神思不知飞向了何处，目光亦是虚幻缥缈，也不知是在叩问自己，还是在向谁寻求答案：“我是不是做错了？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他施下诅咒，强行将他同我捆绑在一处吧。如今这般，又究竟是在折磨他，还是在折磨我自己呢？”

    然而，事已至此，再无回头路可走。

    她便是后悔，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哪怕是互相折磨，今生今世，她同敖瑾，也只能纠缠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