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玩家呆滞地看着屏幕中惨不忍睹的画面。

    小小的电话亭中挤着大大的身躯，185cm的成年男性即使没有肌rou虬结也足以撑爆一套普通女性的休闲西装，衬衫撕裂，外套滑稽地挂在肩膀上，裤子鞋子就更糟糕了，是完全没法看的程度。

    发生了什么啊这到底是！

    他只不过对【确认上浮？】的问题选了【是】而已，未绪jiejie怎么就变成了他的自捏，还把jiejie的衣服撑爆了？！

    【森野未绪：……？】

    【你：……】

    屏幕里的自捏沉默了，屏幕外的玩家同样沉默了。

    颤抖的手，受伤的眼，手机被拿得远远的，生怕不小心点到屏幕，跳出来未绪jiejie对他的质问。

    没事没事，之前存了档，关了重开读档就行。

    自我安慰完毕，玩家闭着眼睛返回手机主页，然后强制关闭程序。

    重新进入游戏，读条完毕后出现的不是读档界面，而是……

    青少年防沉迷系统？！！！

    纳尼？

    ……说起来自己好像的确未成年呢。

    不对啊，什么未成年，他是霓虹金啊霓虹金！霓虹哪里来的天朝青少年防沉迷系统啊我说！信不信他现在打电话，分分钟用大佐味的协和语把不知道是中还是日的客服喷到怀疑人生啊！

    然而这只是口嗨罢了，死宅如他根本不敢跟人对线，冷静下来的玩家只能扁扁嘴，委委屈屈地读防沉迷系统下面的小字，试图用眼神杀死防沉迷。

    【……每日在线时间不得超过一小时，刷新时间为00:00（GMT＋9:00）……】

    略过套话，玩家念着这行字忍不住又想吐槽：既然都用霓虹时区了，就不要整天朝特色防沉迷了好吗！

    等到凌晨时间一到，玩家立马就上线游戏，面对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是否从上次观看位置继续？】，犹豫了一下，选了【继续观看】。

    游戏并没有马上切入森野未续的画面，黑屏中渐次浮现字幕：

    【昨晚你“下潜”后，森野未绪狼狈地独自留在电话亭，幸好路过的好心人借给她外套遮挡，还护送她回了家。一路上两人聊得十分投机，在好心人的提议下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屏幕上出现了手机通讯录界面，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诸星大。

    好吧，虽然电话亭桥段糟糕又恶趣味，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解锁的这个“好心人”有名有姓，应该是后期有用的角色吧。

    这么想着，玩家决定先不读档，继续走下去。

    他点了下屏幕，未绪jiejie美丽的身影便浮现出来，这次她穿着一身白大褂，似乎身处于一间装饰奢华厚重的书房，对面坐着一个儒雅又不失精明的中年男性。

    【第二天，森野未绪如往常般来到预约患者的家里提供谈话治疗。治疗快结束的时候，她察觉到你出现了。】

    这时清晰的画面覆盖上了一层水纹，显示出这是在意识海中的对话。

    女性青石冷泉般淙淙的嗓音响起：[拓也？]

    玩家睁大了眼睛：这游戏有配音？之前不是还没有吗？难道现在才算正式开始游戏？

    他急着想点击看下一页对话，然而画面仿佛卡顿了一下，紧接着跳出来【闲聊模式】的高亮提示：

    【在非关键节点剧情时，玩家可以随时开启闲聊模式。在本模式下长按可以输入语音，与选定角色无限制交流哦～】

    语音交流？这是不是有点过于智能了？

    玩家将信将疑，点掉提示后尝试开口道：[是我……]他在称呼上卡了壳，直接叫未绪jiejie是不是显得他太小太幼稚了？

    画面里的森野未绪依然认真地嘱咐着她的病人，专业精英的态度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然而内心对他说的话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你还好吗拓也？昨天你突然消失，我怎么呼唤你都没有反应。]

    玩家不好说防沉迷系统，只得悻悻道：[……这不是被吓到了吗。]

    森野未绪短促地笑了下：[的确，我也吓了一跳。本来只是想让你控制身体活动一下，没想到切换人格直接会让身体也跟着改变——我查过全世界的医疗库，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啊啊，所以是双重人格设定？他和未绪jiejie共用一具身体，一个人格控制身体的时候，另一个人格的意识也是清醒的，可以互相交流；他控制身体的时候，外表看起来是男性，未绪jiejie控制身体的时候，看起来则是女性。

    这个游戏设定还是真是……

    玩家有点无语，不知道该夸它有创意，还是骂它花里胡哨净给玩家添麻烦。

    [那我们以后切换人格的时候，一定要先找好没人的地方，而且得随身带着替换的衣服。]他想起电话亭的场面，哆嗦了一下。

    森野未绪的治疗结束了，衣冠楚楚的男人殷切的把人送到门口，满面堆笑地握手告别。

    她坐上助手开的车，一边打字一边在心里回答：[现在来看是这样的，不过晚上我们可以再试验一下，看看能不能只换人格，不换身体。]

    [哇！还可以这样吗？未绪jiejie太棒了！]出于对森野未绪（的脸）的信任，玩家忽略了她话中的不确定，已经开始星星眼的憧憬着试验成功的场面。

    玩家：我的自捏啊，请永远安息吧，阿们。

    森野未绪却因为他的这句话愣了一下，她发完邮件关上手机，迟疑道：[拓也，你几岁？]

    虽然她的话听起来只是纯粹的疑问而不是嘲讽，但玩家雀跃的心情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发现自己无意中喊的jiejie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年幼，但直言自己只有16岁的话，会被成熟稳重的jiejie看扁吧？

    他硬着头皮道：[我应该几岁？]

    他只是想套一下话，看看游戏有没有设定自捏年龄而已，却没想到这句话让森野未绪沉默了很久。

    久到他开始怀疑游戏是不是卡住了的时候，jiejie才笑着说：[对不起，我忘了拓也昨天才刚刚出生，所以你现在应该是零岁。]

    啊？是这样算的吗？玩家怀疑她在驴自己。

    他眼疾手快地截了屏，画面中森野未绪促狭的笑容就是如山铁证！

    虽然被开了玩笑，但是看着jiejie的笑容，玩家又怎么生得起气呢？只能摸着鼻子转移话题：[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车子停了下来，森野未绪下车后弯腰对着驾驶座的助手，对话框的文字变成了：

    【森野未绪：一小时后回来接我。】

    这显然是对助手说的。

    [去挑选新的保镖。]她一边走向一条偏僻的小路，一边在心里回答玩家的问题。

    玩家没有细问保镖的事，因为他被刚刚那“一小时”三个字提醒了：这游戏有着该死的防沉迷系统，一天的在线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如果继续玩下去的话，可能在森野未绪还没有处理完工作的时候就不得不下线了，之前说的试验也得推迟到明天。

    是的，这个游戏内的时间和现实是同步的。

    在方便游戏界面确认没有诸如【快进】之类的按钮后，玩家不得不忍痛说道：[未绪jiejie，我今天出来得有点久了，得下……下潜一段时间，晚上没人的时候我再出来。]

    [啊，差点忘了你刚出生。我之前计算过，你现阶段每天清醒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不然我们的精神和身体都会直接会崩溃。]森野未绪轻轻地，温柔地，像真正的jiejie一样哄着他，[睡吧，拓也。]

    …………

    “睡吧，拓也。”

    说完这句话后，森野未绪的内心就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再响起了。

    推开酒馆大门的时候，那张远山秋水般的脸庞上就只有如冰霜一样的冷漠了。

    往日冷冷清清的酒馆，今天难得多了几个客人——如果这一圈犯罪分子算是客人的话。

    进门的时候森野未绪没有脱下她的白大褂，衣摆随着她直奔琴酒的步伐带起一阵轻风，旁人的嘈杂声仿佛也被这阵风压倒，噤声。

    只有琴酒面前的青年还在一板一眼地汇报着任务情况，发觉了她的靠近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倒是没有看到伏特加。

    可怜的琴酒手下。

    森野未绪扫过黑发青年生生抑制住回头的冲动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身体。

    一秒都不敢中断给琴酒的汇报，不知道以前被琴酒怎么虐待过。

    细微的怜悯让她没有打断青年的话，以眼神与琴酒打过招呼后，她顺势在旁边落座。

    酒保照例奉上一杯冰水，她拢了拢琴酒越界的银发往发丝主人的方向拨去，这才有了放杯子的空间。

    冰块与杯壁碰撞叮当作响，她百无聊赖地看着昏黄的灯光透过冰块折射成彩色，耳边的汇报声还在继续，即使没有刻意去听，也大概明白了黑发青年讲述的内容。

    他在描述自己狙击一个组织叛徒的过程。

    那个叛徒还挺有名的，她今天早上在新闻里还看到了他的尸体。

    黑发青年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又有力地震慑怀有二心的组织成员。

    不过，这样的人怎么会怕琴酒呢？

    森野未绪来了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