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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答应我!(母子/BE)

    凌筱看着自己的儿子凌一丁低气压地坐在桌前,恨恨地咀嚼一块烤得太过的面包,就差在脸上写“我很不爽”几个大字了,禁不住扶额,一宿没见,不知道这个小祖宗又在抽哪门子的疯。

    她调拨自己的频道,硬是挤出十几年前哄小屁孩儿的甜蜜声线柔声道:“今天怎么不太高兴啊?”

    凌一丁听了母亲不常见的示好,心里得意,面上不显,依旧皱着眉毛,一个字也不说。情感和情绪都是需要习得的,他觉得这次要是坚持久一点,把自己的态度摆在明面上,说不定就能让mama改改性。凌一丁决心很大,手下也用力,叉子把牛rou戳得千疮百孔,破破烂烂的牛rou和黑乎乎的土豆块堆满了盘子,他咬着腮rou,刻意不露出一点表情,很是顽强。他没扭头看凌筱的神色,但他猜凌筱有点困惑吧,她不知道昨晚自己回家那么早,躲在房间里把什么都听到了。凌一丁想起昨晚就又开始生气,他妈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行事只依靠自己的准则,完全不在乎他的真实感受。凌一丁不知道自己嘴里塞着食物生气时毫无威慑力,像一只误入人类领地的迷路松鼠,凌筱的眼前疯狂闪烁?好可爱~好可爱?,他却还在暗自赌气,要在不太长的早餐时间和母亲宣战到底。

    凌筱的身体探得近了一点,用她独有的短促哼笑调侃他的紧绷,又用那股在满腔愤怒的凌一丁听来分外虚伪的声调问:“崽崽,你到底怎么了呀?”

    桌子这么大,凌筱非要和他坐在同一个角上,她说话的时候气都要呵进自己耳朵里了。烦死了,凌一丁想。

    凌筱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颊。凌一丁脸腾地一红,动作很大地偏头到一边,吼:“你别碰我!”凌筱哦了一下,像是忍着笑。凌一丁立马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和语气都过了,让凌筱看出他在虚张声势,就懒得哄了。凌筱可不会给他第二次拿乔的机会,一比零直接扫他出局。果然,凌筱看起来很不耐烦,已经准备起身了。凌一丁望着她,心里一声高过一声地叹气,怪自己没好好享受mama的亲昵动作,也悔没及时表达诉求,就知道耍小孩子脾气,但他面上不知道该怎么办,还端着一张红到犯傻的扑克脸。

    凌筱又转头看他两眼,实在是觉得莫名其妙,她在宿醉里看到一大片蘑菇铺在地面上,腿脚软绵绵的,一只绊着一只,跌回卧室去了。

    凌一丁看出她走得踉跄,却笃信她的程序运行良好,不会出事,所以只是沉默着坐定,也不去扶她一下。等凌筱消失在门后足足二十分钟后,凌一丁才觉出哪里不对劲,凌筱怎么还不出来和他一起去学校?不会出什么事儿了,这个念头一冒出,就像针敲得他头皮生疼。他再顾不得闹别扭,大步冲进mama的房间。他这么急,以至于推开房门的时候在门框上磕了一下。

    凌筱的卧室漆黑一片,他在黑暗里努力辨别mama的身影和气息。好一阵,他才看到凌筱安全地裹在被窝里,正发出匀速悠长的呼吸声,刚刚穿在身上的衣服全被她扔在地上。

    好像只是太累了,凌一丁嗓子眼慢慢滑下半口气去。他摸索着把mama的衣服拾起来搭在臂弯里,半蹲在凌筱的床前,睁大眼睛凝视mama的睡颜,其实什么也不看清,但他想看。他忽地发现凌筱额头上有一道小小的裂口,不太明显,恐怕就是昨晚喝开心了磕的,凌一丁今天还没直面过她,竟然没发现。他知道那点伤不算什么,但还是取来金属胶水,重又跪下,轻轻摩挲mama的额头,将碎发拂开,小心翼翼地黏合那道裂口。再次平整、光洁、完美的mama,安眠在他面前。

    凌一丁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感到疲倦,好想洗个澡,和凌筱窝在一起睡觉。凌筱却被他牵拉被子的动作唤醒,猛地瞪着眼睛,机械地重复道:“上学,上学。”凌一丁不顾她挥舞的手臂,抱紧她,用脸颊贴住mama的脸颊,“mama,我不想上学,我想陪在你身边。”

    “上学!上学!”凌筱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挣开他的双臂,神色严厉地盯着他。凌一丁被那样的目光刺了一下,无措地攥紧了拳头,他有点难受,觉得全身被团成一团,哪里也舒展不开。他用力地掰开自己蜷在一起的手指,一步步向门口退去,说:“那你要保证,我回来时你还在家,好吗?”

    “凌筱”困惑地偏头望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没人教过她。凌一丁踩过匍匐在地的菌类,墙壁残留着火焰屠戮后的浓黑。他决定原谅她的沉默,毕竟曾经的凌筱也没有回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