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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爱撞上考编,导致跨年以后,陆佳宜直接和何敞谈起同城异地恋,每天只能吃饭休息时聊几句。

    面试前两天,陆佳宜不幸患上感冒,急得刘艳又是给她熬姜汤,又是煮葱白水,恨不得能把偏方在她身上全试一遍。

    陆佳宜一概不喝,就老老实实吃感冒药,直到面试当天,感冒也没痊愈,在试讲答辩环节时总带着点鼻音。

    下午五点,面试正式结束,走出考场那刻,陆佳宜不再有如释重负的感觉,隐隐觉得自己这次是彻底砸了,下意识回避家的方向。

    在校园门口的公交站台候了十多分钟,陆佳宜终于等到何敞的车,赶在公交到站之前坐进了副驾。

    何敞带了杯热乎的牛乳递给她:“面试如何?”

    吸管插进洞里喝了一口,陆佳宜情绪不高道:“凉了。”

    何敞以为她说的是牛乳凉了,摸了摸说:“还是热的。”

    陆佳宜笑了一声:“我是说面试凉了。”

    “综合成绩还没公布,一切都是未知数。”何敞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今晚带你吃顿大餐。”

    陆佳宜决定暂时不去考虑还未到来的噩耗,专心地和何敞谈一会恋爱,腻歪到夜里才回家。

    下车前,何敞突然握住她的手,轻捏了几下将人带入怀中。

    陆佳宜顿感紧张,在他的脸埋下之际,出手捂住嘴,嗡嗡道:“我感冒了。”

    何敞当是怎么了,还以为是介意自己碰她,无奈一笑:“都待一块四个小时,我还怕你传染?”

    是祸躲不过,有道理。

    陆佳宜慢慢放下手,在他的呼吸越凑越近之时闭上双眼,本以为迎来的会是他柔软的唇,谁知一道强光倏地从后方射来,两人瞬间弹开了。

    “谁啊?”

    何敞不耐烦地朝后挡风玻璃望去,强光顷刻之间熄灭,一辆眼熟的车逐渐浮现眼前。

    “金煜回来了。”

    陆佳宜定睛一望,紧接就见那辆黑车擦身而过,丝滑地停进空车位。

    何敞与陆佳宜候在单元门口目送金煜下车,他似乎是刚下飞机,衣服都没来及换。

    好一阵没见,他的制服换成了秋冬款,深蓝色双排扣西服紧贴腰身,袖口处是三条金色的横杠,腕上还搭着一件黑大衣,拖着行李箱朝亮灯的楼道迈步走来。

    直到他停在灯下,陆佳宜恍然发觉金煜好像白了一点,就连头发也长长不少,面带着几分憔悴之色。

    “这么晚回来?”何敞也感到意外,平常这个点他都直接回机场边的公寓。

    金煜眼睛里血丝通红,像是前一天熬过大夜,捏了捏鼻梁说:“好久没回家了。”

    陆佳宜后知后觉地跟着点头:“是的,我好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你了。”

    具体从上上个月打完篮球,金煜再没回过云上花园,公司这两月航班增多,他经常需要外宿,又刚结束半年一次的复训考核期,紧凑到休息时间都所剩无几。

    何敞捶了下没精打采的金煜:“这是怎么了?”

    “感冒了。”直接喜提三天大假,简直是苦中作乐。

    “你们就是缺乏锻炼。”何敞指着他两:“改天和我一道去打羽毛球。”

    想到羽毛球,陆佳宜胳膊就开始泛酸,赶忙松开何敞的手,朝楼上溜:“我先回家了。”

    何敞无奈地摇一摇头,跟后头轻柔地喊了声:“佳宜,早点休息。”

    后者回头冲他挥挥手,声音软糯:“晚安。”

    等陆佳宜驻足停在家门口翻钥匙,金煜才慢吞吞爬上三楼,耷拉着脑袋的样子,真的有点病恹恹。

    “你吃感冒药了吗?”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金煜缓缓掀起眼皮看向陆佳宜,后者在他沉默的眼神下了然于心。

    “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看在他给自己买过感冒药的份上,推开家门前,丢下一句:“你在这等我,我给你拿药去。”

    一分钟后,陆佳宜才拿了两盒药出门交给金煜,外加叮嘱:“这盒是感冒药,早中晚吃,一次两粒,这盒是消炎药,早晚吃,一次一粒,看你症状吧,盒里都有说……”

    话还没说完,金煜已经不耐烦地夺过两盒药:“啰嗦死了。”

    吃完陆佳宜给的药,金煜躺到床上休息,熄了灯的卧室万籁俱寂,过了许久,才传来他越发沉重的喘息,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昏暗的车厢内,陆佳宜与何敞耳不离腮的姿势。

    距离上次见面,过去两月之久,他们却已经确立关系将近半月,而金煜成了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

    跨年那晚,金煜飞了一趟红眼航班,当时正从世贸上空经过,熟悉的街道让漫天飞舞的气球覆盖,变成一汪彩色海洋。

    他从机舱窗户看了一会,当时还在想到底是谁策划的这种跨年节目,搞得他们机组不得不加快速度。

    直到落地之前,他都没想过第二天醒来,会刷到陆佳宜与何敞官宣恋情的朋友圈,尽管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可至今都忘不了突然知晓消息那刻的感觉。

    一个人从下榻的酒店醒来,窗外的夕阳正在落山,阳光转瞬即逝,只留下黑夜前短暂的蓝色时刻,侵蚀着他猝然空落下的心。

    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他忽然很想远方的宜州,想家里老态龙钟却爱折腾的爷爷,想已经改嫁为人母的母亲,想癌症病逝多年的奶奶,想自己早已忘了相貌的父亲。

    最后,他想起陆佳宜,想到她上学的时候,变着花样从他这里骗零花钱,想到她糊弄自己的旧物品卖给那些女生,想到她睁着眼睛说瞎话,想到她不知悔改变本加厉,又想到她被刘姨追着打到二楼平台哇哇大哭的样子,心头突然疼了一下。

    金煜从前并不会心疼陆佳宜,顶多觉得她是自讨苦吃,可怜又可恨。

    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或许是从她窝在沙发睡了一宿烧到三十八度五,又或者是她躲在汇滨大厦的卫生间给自己打求助电话那刻开始。

    他忘不了她睡在北城那个黑暗的屋子里哭得像小孩的样子,那瞬间不止她的梦破碎了,金煜也长大了。

    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看见她挨打会感到解气,他会为她遭遇的不幸感到不公,他会轻抚她的脑袋,戳她的眉心,向她承诺不会让人欺负她,做这些自己毫无意识的动作,说这些从前毫无可能的承诺。

    依旧是那个渐渐远去的傍晚,他止不住地回忆她站在月湖湾的草地上,身披月光自由歌舞。回忆她立在白云寺入口的石阶下,勾着一份他喜欢的早饭。

    恍惚之间,她就变成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既想逃离又想靠近的女孩。

    沉睡在胸腔的心猛得一跳,眼前忽又浮现陆佳宜站在家门前,她关心的问候,她唠叨的叮嘱,通通化成无法抗拒的飞镖,毫无防备射向他的靶心。

    金煜猛得睁开双眼,起身打下床头的开关,灯光霎时明亮,警惕着他收回突然失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