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剑玲珑-新版(8下)
2020年11月20日 「啊,谢谢凤jiejie,后面好受多了~」坐在椅子上,叶灵龙任由身后的凤银 烛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在二人出浴之时,凤银烛在他仍然有些微张的菊花之中涂 抹了些许膏药压制痛感,于是现在叶灵龙也不至于稍稍尝试收缩菊xue都会弄得情 欲高涨了。 一只手用玄阴内力引导着叶灵龙发梢上的水珠滑落到掌中,而随之又凝结成 冰渣落在地上,凤银烛另一只手中的梳子拂过他柔软而美丽,仿佛被晨曦沐浴过 一般的黑亮齐肩长发,「meimei这一头长发垂下来多好看啊,让奴家想想要梳成什 么样呢~」 「说起来,jiejie,我……」仿佛之前那一波波快感还卡在自己的喉头,叶灵 龙有些欲言又止。今天一整天的诸多变故让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往常这种情 况他都会去找师娘或是柳春风倾诉,然而此时他们又没在身边,于是被同样信任 着的凤银烛也就成了他的倾吐对象。 「嗯,说~」见他头发上的水已经被尽数弄干,凤银烛将叶灵龙左侧秀发分 成三股,开始编织起麻花辫来。而见自己身前这人儿始终没有回应,凤银烛先开 口道,「怎么,是meimei觉得今夜过于刺激了吗。」 「不……不是的……是有很多东西……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又想起昨 夜的那两名黑衣人,那赌场门口的乞丐少年,钟鼎疏的父母,以及今夜被凤jiejie 夺走的处女,叶灵龙便觉得心中想说的话越来越多,但是却又统统堵积在喉头, 无法发声。 「噗嗤,meimei也有青春的烦恼了呢,」盈盈一笑,凤银烛手中已经将叶灵龙 左边的麻花辫编织完了,转而开始编织他右侧的头发,「没事的哦,有什么事都 可以和奴家说的~」 「嗯……嗯……谢谢……谢谢凤jiejie……」叶灵龙心底涌起一股暖意,又沉 思了一阵,终于开口道,「凤jiejie……你说,什么是侠……什么又是正义?」 「噗……meimei这青春的烦恼,似乎和奴家的不太一样啊……」手中的编织也 停了下来,凤银烛不禁哑然,而过了一会后,局促地低声自语道,「侠和正义这 种东西,怎么看都是奴家的反义词吧……」随后清了清嗓子,她又恢复正常音量 道,「meimei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啊?」 见身后的凤银烛停顿了一段时间才回应,叶灵龙有些不安地补充道,「其实 也没什么啦……不知道jiejie还记得昨日我们二人晚上出门吗?」 「嗯,meimei被当街亲吻之后脸红的样子奴家可不会忘呢~」空出手在叶灵龙 因为这番话耳而变得通红的柔嫩脸蛋上捏了一下,凤银烛娇媚地笑道。 「不,不是那个啦!就……就是凤jiejie还记得昨晚的那乞丐少年和那两名黑 衣人吗?」叶灵龙声调上扬,撒娇一般地抗议着凤jiejie的调戏,继续道,「今天 一名老奶奶就因为那乞丐少年死了……如果昨晚我没救他的话……那老奶奶大概 就不会死了吧……」 「哎……meimei还真是善良啊……」已经将左右两边麻花辫都编完的凤银烛叹 了一口气,进而揉了揉叶灵龙的头顶,「meimei是不是觉得因为那老奶奶的死而很 内疚啊,觉得她的死都是因为meimei的缘故?」 「嗯……」今天白天被压抑住的情绪此刻全部涌出,叶灵龙只觉得一颗心沉 甸甸的,而随着凤jiejie轻柔地摸头,他却又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还有那使百 花谷功夫的黑衣人……可能是我认识的人……如果那时我出手的话……」 「所以meimei觉得,自己昨夜两件事全都做错了?」转身走向浴室一侧存放衣 服的地方,凤银烛拿起两件之前带进来的女式睡衣,又走了回来,将其中一件嫩 粉色的递给坐在椅子上的叶灵龙。 「嗯……」从椅子上站起来,接过凤jiejie递过来的亵衣,叶灵龙此时对穿这 种十分女孩子气的衣服已经没有任何抗拒。感受着细腻的丝绸滑过自己的肌肤, 叶灵龙只觉得一股幸福感涌起,一同混进了心底的五味瓶里。 「哎……首先,meimei你能够提前知道那少年会去杀害别人吗?你只是做了你 想要做的事情而已,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只要你喜欢的话,去做就是了,」将完 美衬托出自己成熟气质的玫瑰色亵衣穿上,胸口露出一片白花花的美rou,凤银烛 走到叶灵龙面前,帮他理了理面前垂下来的几缕乱发。 「是那乞丐杀了那老奶奶,并不是meimei你,记住这点。」转身朝着浴室门口 走去,凤银烛冷不丁地补充了一句,「只要meimei想的话,奴家可以让那乞丐再也 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哦~」 「嗯……嗯……唔!不不不,不是那样的,让……让官府去抓他就是了 … …」突然被来自前方转瞬即逝的杀意给刺痛到的叶灵龙跟在凤银烛后面回到了卧 室,连忙否认道,「jiejie没必要cao心这种事啦……只是……只是我确实觉得挺难 受的……一个人说死就这样死了……」 「江湖之中,生死不过是在一瞬之间,meimei如此在意他人的生死,甚至在此 刻都在意那乞丐的生死……哎」又叹了一口气,如同是cao心着meimei成长的jiejie一 般,凤银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双深邃的眸子盯住叶灵龙,「记住,江湖中, 你的对手是不会在意你想什么的,担心对手的生死而犹豫,那往往失去生命的就 是你。」 「而多管闲事这种事情,往往也会让你失去生命。假如昨夜那两名黑衣人只 不过是假装死斗,为的就是吸引你出手劝架,转而同时对付你,你又应该怎么办?」 「这……这……他们打得很激烈啊……而且其中一个还是我的熟人……」感 受着凤jiejie那严肃的目光,叶灵龙只觉得又回到了被柳哥哥或是师傅说教的时候。 「但是你当时并不知道。」盯着叶灵龙的双眼,凤银烛继续道,「当人手上 沾过血之后,整个世界都会变得不一样的,就好像是第一次自慰之后,你拥有了 这一种知识,那么便无法再将其忘却的,不管你怎么不去看它,但是它便会从此 一生都跟着你。」 「嗯……嗯……可是……可是我也没杀过人啊……」躲闪着凤jiejie的目光, 叶灵龙的声音也有些结巴起来了。 「所以你并不知道,死亡是多么恐怖的一种体验,想要不被杀死,你就得要 先杀死对方。你会因为素未谋面的人的死亡而感到悲伤,那你就也会在战斗之中 为对手的死亡而感到悲伤,进而犹豫。」 凤银烛前半分钟还在十分严肃地说教着,而随之却又一把将目光躲闪的叶灵 龙拉进怀里,开始舔舐起了他的耳朵,「奴家可不想让meimei这么可爱的人就这样 离开这个世界呢,哪怕是受伤,也只能被奴家弄伤哦~」 「唔……」鼻尖一股幽香传来,随后敏感的耳朵处又被濡湿的感觉填满,叶 灵龙一声娇喘,缩在了凤银烛的怀中,「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哦,在战斗的时候,绝对不能有任何的犹豫或是怜悯呢,」 一只手隔着亵衣开始挤捏起叶灵龙的rutou,凤银烛的语气也变得挑逗了起来,仿 佛她口中的战斗并非是生死一线的,而是在床上进行的那种似的,「哪怕是对手 看上去毫无抵抗,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要确认他完全无法再抵抗了才行呢… …」 rutou在凤jiejie的挤压下和顺滑的衣料摩擦着,伴随着耳朵的舔舐,给叶灵龙 一阵阵轻微的头晕感。而随后胯下睾丸处又传来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迟钝快感, 惹得叶灵龙彻底软了腰,再次瘫痪了下来,「唔……人家……人家没法抵抗了啦 ……」 「不是这样的哦,meimei要亲手把剑送进他的身体才可以呢,」捏住叶灵龙两 颗睾丸一阵挤压之后,凤银烛又将那只手绕到了叶灵龙背后,轻轻松松地就将一 根手指插入了他此刻仍然有些没怎么合拢的菊xue之中,按摩起了前列腺来,「要 看着鲜血顺着剑刃滑落,看着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眼中的光芒慢慢暗淡, 紧接着完全断气,这才可以放松呢……」 「唔……jiejie……啊??……」后xue再次传来被填充的感觉,虽然不及之前 双头龙大,但是那敏感部位的刺激却是实打实的,于是叶灵龙下意识地惊呼着, 角尖也踮了起来,享受着这种被肆意玩弄的感觉,「人家……人家以后按照jiejie 说的做就是啦,快……快……」 「是想让奴家快点插,还是让奴家快点停下呢~」玩弄rutou的那一双手狠狠 掐了一下,凤银烛将插在xiaoxue里的那根手指反而拔了出来,等待着叶灵龙的回应。 原先的填充感此刻又一次变成空虚,而胸前rutou被玩弄而掀起的快感浪潮又 让叶灵龙不由得渴望着更多,「人家……想要jiejie快点玩弄人家……后面……又 想要了……」 「哦,meimei真是诚实呢~」然而听着叶灵龙的哀求,凤银烛却停下了所有的 动作,转而走向床边,直接躺了下去,「但是奴家今天累了,meimei也过来一起睡 吧~」 「啊……」语气中流露出巨大的失望,不过叶灵龙此刻也学到了「凤jiejie的 命令最好不要去违背」这一道路,于是只得没趣地走到床边,躺在了凤银烛的身 边。 陷在柔软的大床里,叶灵龙这时才意识到这张床比无论是金家客房还是武当 自己房间的床都要舒服许多,更别提那丝丝缕缕无处不在的凤jiejie身上的香气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变得好了些许。 「如果meimei想要的话,可以这几天搬过来和奴家一起住,奴家保证每天都能 满足meimei这个欲求不满的小母狗哦」支起身用几道内力将房中的烛火全部击灭, 凤银烛在黑暗中说道。 「啊……可是我师兄肯定会不同意的吧……唔……」感受到一阵香风扑面, 叶灵龙知道那是凤jiejie又躺了下来,于是伸过手去抱住了凤jiejie的一只手,用脸 蹭了蹭。 「嗯。」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哀乐,凤银烛只是回应了一声,而另一只没被抱 住的手绕过来,在叶灵龙蹭的时候揉了揉他的头。 「我……我可以试试……师兄应该会同意的吧……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奴家可不是在问meimei哦,」一双丰满的大腿夹住叶灵龙的 一只腿,凤银烛将头凑低到叶灵龙面前,又是一阵激烈地舌吻后道,「如果meimei 今后几天住过来的话,奴家还可以帮meimei开锁哦~」 两人rou体纠缠在一起,凤银烛的大腿往上挤了挤,提示着叶灵龙他胯下那笼 子的存在,而一双手也开始抚摸起他修长白皙的身体。 「我……我会想办法的……啊……」再次被凤银烛玩弄着,叶灵龙原先就还 未完全消去的yuhuo再次燃烧了起来,而追求着rou欲的满足,叶灵龙此刻心底也是 涌起了之前根本不可能会拥有的想法,例如对柳师兄撒谎。 「这才对嘛,好了,奴家累了,睡觉~」听着叶灵龙语气变得肯定起来,凤 银烛又一次停止了挑逗,似乎就真的瞬间睡着了一般。 「嗯……唔……」听着凤银烛平稳的呼吸声从耳边传来,叶灵龙只得再次失 望地回应着,带着一身尚未平息的yuhuo莽撞地寻找着梦乡的入口。 ========================================================================================================================================================================= 清晨,金家。 「师弟?」伴随着两三声敲门声,门口传来柳春风的声音。而一声慵懒的回 应从房里传来,「啊,起来了……起来了……」,安静了一阵后,啪嗒啪嗒的脚 步声有小变大,于是紧闭的房门被拉开,睡眼朦胧的叶灵龙就这样出现在了门后。 心中对凤jiejie天还没亮就把自己叫醒暗暗感激着,叶灵龙看着此刻阴着脸一 身道袍的柳春风,继续假装还未睡醒道,「怎……怎么啦……」 「邢大仁找上门来了,快点换衣服,去议事厅,」柳春风一改平时和煦的样 子,显得有些焦急,甩下这句话之后,便又匆匆离开了,「我还要去找金先生, 一会议事厅见。」 「哦,好!」意识到事情可能很严重的叶灵龙也连忙转过身,顺手捎上门, 开始穿戴了起来。一阵忙活之后,叶灵龙冲出房门,却看见一身锦袍的金富贵和 柳春风迎面走来,于是三人一同朝议事厅走去。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望着皱眉的师兄,叶灵龙又看了看另一侧的金 富贵,不过却无法在他的脸上读到任何的情绪。 「师妹还没回来,昨日江兄下榻旅馆被炸毁,今天一早邢大仁又找上门来, 说有人看见疑似师妹的身影在一起屠杀的现场……」柳春风加快了脚步,而原本 并肩而行的金富贵此刻不得不小跑了起来,这才跟得上。 「我说,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呼……呼……」金富贵卖力地喘着气,在一 旁发问道。 「因为那场屠杀发生在你的地盘上,」柳春风推开议事厅的门,里面一脸严 肃的邢大仁和溯流光已经在等待了,「事不宜迟,人都到齐了,请邢大人您开始 吧。」 「嗯,今日清晨东区衙门有人击鼓,称昨日在贫民窟中有怪事一桩,歌鼓声 不断,酒气冲天,而一名捕快前去查看,却只发现满地尸体,血流成河,死者一 百七十一人,唯一人幸存,而那人却也称只记得喝酒作乐,而最后昏死在人堆之 下这才得以幸存……」邢大仁脸上表情严峻,显然在京城中发生这种事情对他脸 上也不过去。 「而他唯一记得的事情,便是记得有一红色短发的女子在群人中央,似是被 绑住了还是如何,不过他只顾得喝酒,却也没多关注了……」叹了一口气,邢大 仁坐了下来,继续道,「我也见过柳大侠你的师妹,同样也是一头红发……希望 只是我多想了,哎。」 「而十多分钟之后,我赶到现场的时候,注意到大部分的尸体皆 为刀伤,唯 有一具躺在中央的似乎是死于拳脚,那一具尸体我已经提前让人送去仵作那了, 若是你们想去检查的话,自是无妨……」 看着此刻将不安与关切挂在脸上的柳春风和叶灵龙,溯流光又看了看满脸肃 穆的邢大仁,插嘴道,「邢大人,在下一介匹夫,不过也略懂医术,不如我们现 在就去仵作那,边走边说?」 「这样也可……」看着自己身边这个比叶灵龙还显得年轻的孩童,邢大仁虽 然心底并没有抱什么期待,不过却还是同意了。然而金富贵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语,「欸,这个小屁股又是从哪里来的啊,还略懂医术,是找不到奶喝了吗?来 来来,叔叔给你点钱去买奶,这里是大人的事情……」 此刻已经冲出门外的柳春风和紧随其后的叶灵龙自然是没有听到金富贵的声 音。而邢大仁看着二人飞逝的身影,也是夺门而出,在后面无奈地喊道,「你们 知道六扇门在哪里吗,等等我啊!」 「喂,你们一个个都练武功,我怎么办啊?」看着同样施展轻功追出去的邢 大仁,仍然在因为之前一段小跑而不断喘气的金富贵不满地吼道,「你把我从房 间里拉出来,然后又就这样抛弃我!太太太太……呼呼……过分啦!欸?」感到 腿上传来一阵推力,金富贵低下头来,却看见刚刚那被他鄙夷的黑发孩童正在戳 自己。 「金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金先生一路哦……」仰头看着比自己高 大出好几倍的金富贵,溯流光用稚嫩的声音十分礼貌地说着。 「你?你个小屁股能把我搬得动的话,那当然没问题……」不同于邢大仁, 金富贵将自己的不屑完全表露了出来,「我还是慢慢小跑过去吧,反正也知道在 哪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金富贵一阵阵怪叫,金府人只看见一个rou球就这样诡异地悬浮在地面上 大约半米,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平移着,表面还有些许rou浪因为风速而波动着,而 只有通过声音才能判断出,那正是他们的家主。 「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在一阵仔细观察之后,一些 眼尖的金家人才能看到,原来金家主的身下还有一双腿正在飞速地奔跑着,不过 因为和金富贵相比太过渺小,这才难以察觉。 确说溯流光在得到金富贵同意之后,双手径直托起了比自己圆润好几倍的金 富贵,就这样催动起轻功也奔跑了起来,试图追上前面三人。 「快把窝窝窝放下来啊啊啊!!」感受着风吹rou浪的刺激感,金富贵继续嚷 嚷着,「不要啊,为什么你还上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放我下来!!!!」随 着溯流光举着金富贵就这样一跃而起飞上树梢,转而跳在房檐上,金富贵此刻嗓 音尖得仿佛一个正在被强暴的黄花大姑娘。 「我们已经快追上他们了哦,」溯流光此刻笑得十分单纯,就好似真的是一 个十来岁的孩童,「叔叔……」 「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我我我错了!!!噫噫噫!!你为什么又从房檐下 跳下来!!!别再跳上树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真的快到了吗?快停下来啊啊啊啊!!哇哇哇哇哇哇!!爹啊!!我 错了!!呜呜呜呜对不起!!」在之前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被托着从树上与街道之 间来回穿梭了十数次的金富贵此刻无助地蹬着双腿和双手,哭得像个只有两百斤 的胖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吹打在脸上的风这时已经停歇了。 「那个……金先生……你……没事吧?」耳旁传来叶灵龙关切的声音,金富 贵这才停下了哭泣,而随后身下传来溯流光人畜无害的声音,「我看金先生应该 是中了风寒,等会我给金先生扎上几针应该就没事了。」 「哇!不要啊!!!」被巨大的恐惧驱使着,金富贵不知从哪里聚集了一股 力量,突地从溯流光的手上弹了起来,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圆润的弧线,就这样摔 向地面,而就在他要落地时,却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瞬间就安稳地站在了 地上。随后柳春风的面庞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漂亮!!」看着柳春风一手太极拳将金富贵身上的力全部卸走,旋转几圈 之后将其安稳地放在地上,邢大仁在一旁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而很快意识到这 并不合适,又收了声,「咳咳,既然我们都到了的话,那就进去吧,跟着我。」 「谢……谢谢……呼呼……哼!」对着此刻已经转身跟着邢大仁的柳春风说 了一声谢谢,金富贵又回头瞪了溯流光一眼,却只看到溯流光那一副天真无邪的 笑容。后背又涌起一股寒意,金富贵连忙也跟了上去。 众人到达殓房之内,而跟在最后的 溯流光却听得前方的叶灵龙发出一声「江 哥哥」惊叫,便也急忙越过金富贵,走到了那一具此刻放在正中央的尸体前,原 先平淡的脸瞬间就暗了下来。 「这就是我说的那具,被拳脚功夫所杀的……」邢大仁还想继续,却被溯流 光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 「死因是丹田破碎,玄阴真气与外来另一股真气在缠斗之中游经四肢百骸, 造成全身多处内伤,加之之前他……他就已经受了严重外伤,最后气血衰竭而死 ……」 走到尸体面前的溯流光一双原先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失去了焦距,一双手轻 柔地抚过此刻躺在桌上的那具尸体,寒冽道,「确实是拳脚功夫,而且这拳劲刚 猛,不过唯有丹田上那一拳夹杂内力。」 看着那双此刻被打得不成形状而失去光泽的双眼,空洞洞地盯着自己,溯流 光冷如坚冰的声音突然裂开了一条缝,哽咽了起来,「之后……面门……面门上 的那些……那些只是单纯的过度杀戮……」 「这……」感受着此刻那貌如十来岁孩童的话语之下暗涌着的悲痛,邢大仁 还想说些什么抚慰的话,但是却又无法说出口。而说来奇怪,作为一个父亲来说 地邢大仁此刻看到的,竟然是一个父亲失去自己心爱的孩子时候的悲痛欲绝。 努力将一口口水从喉中咽下,溯流光有些颤抖的手抚上房中那尸体的脸,将 其一双之前仍然睁开着的眼睛缓缓合上,「他……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啊 ……江儿……江儿啊……你……你不是说好了还要带我去吃烧鹅的吗……」 溯流光颤抖的声音落在房间冰冷冷的青石砖上,碎成粉末,于是整个殓房也 就直接陷入了死寂,就连站在最后面的金富贵也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连呼吸都变得难以听闻,时间便成了这个房间里唯一流动的东西,过了好一 阵子,溯流光这才继续以冷硬的声音道,「死者丹田处的伤口和全身经脉断裂程 度说明袭击者拳中夹杂内力并不充沛,然而从附近毛发的灼烧程度来看,应是纯 阳内力。」 「丹田处除了烧伤与拳印,并没有多余的伤痕,当今天下纯阳武功,伏龙坛 拳法多数早已失传,然而其拳法刚烈凶猛,倘若击中绝非是这般摸样。所以袭击 者要不然是凭借着极其深厚的纯阳内功模仿出内家拳的痕迹,要不然施展的便是 极其高深的内功拳法。」 「然而倘若是极其深厚的内力的话,经脉必然不会是这般破碎的毫无规律, 而会是十分均匀……所以……」溯流光的目光从躺在中央的尸体之上移开,转而 盯向此刻面色也能黑出水来的柳春风,语气中夹杂着些许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 敌意,「我希望柳贤弟还能给个解释,这伤痕,应该是武当功夫吧?」 「从伤口看确实没错,不过正统的武当纯阳拳拳劲绝非如此凶猛,而应该是 和煦自然才对……」稍稍向前靠近,柳春风端详了伤口片刻后,转向溯流光点头 道。 「武当拳法……怎么会?」在一旁没有作声的邢大仁惊叹道,「我听幸存者 说,还有一红发女子也被绑住,还以为是令师妹……」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师妹从昨日起就不知所踪,今日看见她心上人这 般惨状……」柳春风在提到心上人时,朝着此刻又转而呆呆望着尸体的溯流光那 边看了一眼,果然见他脸上那淡淡的敌意消退了些许,「你所说的那被绑住的红 色短发女子,十有八九就是我师妹了……」 「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也不知道是金富贵的错觉还是如何,在溯流光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只觉得房 间中的温度也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了起来,而这也让他感觉有些坐立难安,而看着 其他几人又陷入了沉默,他插嘴道,「所以,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金先生对你家的新金计划想必是十分了解吧。」神色复杂地又看了看溯流 光,邢大仁回应道。 「那是我亲手批的啊,我在贫民窟那边买了一块地,打算把住房全部翻新一 下,不过现在还没开工呢……」大概是因为提到了和商业有关的事情,金富贵又 摆起了他那一副和气生财的表情,脸上的不适也消去了些许。 「根据我这边拿到的文书看,你打算的不是翻新吧。准确的来说,你买下地 后,是打算新建一些居民楼,然后将房屋出租给当地居民,不过却似乎遭到了很 严重的反对呢。」将手中一份文件又翻了翻,邢大仁眯起眼死死地盯着金富贵打 量了起来。 「没错,确实是居民区,我也确实遇到了一部分当地居民的反对,不过这些 我都已经解决了……」摸了摸鼻子,金富贵脸上依 旧是一副和气生财的表情,继 续道,「不过现在出了这么一出戏,对我生意可不好啊……」 「哦?都解决了?那为何前几日在东区衙门还有人关于你这新金计划击鼓鸣 冤呢,我这老大粗虽然没有生意头脑,不过也看得出,这些人死绝了对你恐怕是 一件好事吧?」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金富贵,邢大仁又朝着他走近了几步,显得咄 咄逼人。 「一小部分人总是欲求不满的,你说的那击鼓鸣冤的,没猜错应该是叫李狗 蛋吧,他要五百两黄金才肯离开,不给的话就报官,邢大人说说你觉得这合理吗?」 看着已经完全堵在自己身前的邢大仁,金富贵却依旧是一副商贾面容,没有显出 丝毫心虚。 「大部分人对我们金家的安置费都是满意的,如果邢大人不信自可去查我家 账房支出。其余愿意为我们家工作以继续住在那里,不少此刻也已经录入了金家 例钱表,也有纸可依,邢大人自可去查。所以出了这么一出,我们金家确实是受 害者啊。」 「哼,就算如此,这事情出在你们地头上,到时候别说我们没提前提醒你们 金家了,」看着面前这笑面佛一般的金富贵在自己逼问之下毫无反应,邢大仁只 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得怏怏退下。而随着一名捕快走进殓房在他耳边低语几 句,邢大仁同那捕快一齐退了出去。 「其实从我们来到京城,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原先以为只是太久没见到师 妹而已,不过现在看来……」在桌子旁打量着尸体,柳春风开始更加详细的研究 起来,「在江兄的手上有些许淤青,从形状和宽度来看,应该是被麻绳捆绑导致 的,溯谷主你怎么看?」 「……」溯流光依旧只是呆呆地站在桌前,宛如一尊冰雕,似乎根本没有听 到柳春风的话。 「哎……江兄身上这些伤口看上去并非是同一时间造成的,例如这一处,」 将江白露在桌上翻了一个边,柳春风指着背后一处刀伤道,「和其他伤口相比, 这一处并没有结痂,也就是说要不然是死后造成的,要不然就是在造成这一处伤 口之后不久他就死了。」 「死前一到两个时辰。」听着柳春风的分析,溯流光冷硬地插嘴道,之后又 回复到了那好似一尊冰雕的状态,呆呆地望着面前那具尸体,又过了一会,他补 充道,「其他伤口,死前六到十二个时辰。」 「所以也就是说,江兄在昨日遭袭之前,就已经身受重伤,而我们昨日去他 下榻旅馆时发现旅馆已经被炸毁了,想必也是和这个有关吧。」又观察了一番, 柳春风抬头刚好看见火急火燎走进来的邢大仁。 「刚刚仵作的报告出来了,」邢大仁绕过叶灵龙和金富贵走到柳春风面前, 将一沓文件交给了柳春风,「这人在发现时身上所带的几根长针,符合之前几次 作案中所用的针形武器的伤口,所以很大几率他就是我们所找的杀人魔了。」 「你再说一遍?」对邢大仁进来毫无反应的溯流光在听到这一句后突然扭过 头来,死死盯着他,语气中再也不是冰冷,而是难以抑制的愤怒,就好似之前游 走在冰川之下的怒浪狂涛终于将其完全粉碎,于是压抑住的情感尽数奔涌了出来。 「我……我说……」这个逮捕过无数杀人犯,也见识过不少江湖高手之间死 斗的六扇门老捕快,此刻竟然在这孩童那如同刺骨冰锥一般的眼神之下结巴了。 吞了一口口水,邢大仁鼓起勇气继续道,「我说,这人有很大几率就是我们所找 的杀人魔了。」 「那就是你们错了!」点点银光从溯流光此刻无风自动的袖袍之下飞出,停 留在空中闪烁着。整个房间之中气温一降再降,此刻见状况不对已经躲到门口的 金富贵甚至觉得自己发梢之上都已经有冰霜凝结了。倘若此刻没有内力护体的人 走进去,恐怕直接冻伤也毫不稀奇吧。 「你们仵作做找的针,是否是我这种啊?」一步一步逼近邢大仁,溯流光一 腔隐藏在冰川下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而有些不受控制的玄阴真气 此刻随着他每一步走动,都在他脚下凝聚成一小块冰面。而这时邢大仁方才看清 楚,那些在空中数以百计闪烁着的,不是飞针又是什么? 「我们百花谷的针,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但是唯一不会的便是主动出手, 滥杀无辜,因为祖训一向如此。」溯流光再逼近了一步,周身长针开始嗡嗡震动, 仿佛一头虎视眈眈的钢铁猛兽,在下一秒就会呼啸而出。 而在一旁看着的柳春风此刻也紧张地盯着溯流光的一举一动,将手摸到了剑 柄之上,准备随时出手护住邢大仁。毕竟正派掌门在京城之中无缘无故格 杀朝廷 官员,说出去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中人都会觉得不妥的。 然而柳春风扪心自问,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分把握在溯流光手下护住邢 大仁,或者说,能否护住一具全尸都是一个问题。然而,就在他心底万千思绪掠 过之时,叶灵龙却先动了。 「住手!」原先一直沉默着的叶灵龙此刻将腰间道剑拔出,挡在了溯流光和 邢大仁之间,一身纯阳真气化作三朵燃烧着飘渺仙火的水莲在他周身旋转,而双 目放空,腰身低压,浑身剑意奔涌。柳春风又如何不认得,这是师弟在三华聚鼎 加持之下准备施展无极剑式的姿态。 更让他担心的是,目前师弟的无极剑式还没练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倘若真的 出招了,那么这间房内必然就会多至少一具尸体,而这具尸体是谁,柳春风不愿 去猜测。将手中长剑缓缓出鞘,走到叶灵龙身边,柳春风此刻只希望房中三人不 要神经过敏才好,要不然可就真的收不了场了。 「嗒!」溯流光又朝前走了一步,房间之中气温也随之再度下降,些许冰晶 已经开始在房间各处的表面上凝结。在这本来就很小的殓房里,此刻溯流光与叶 灵龙只有两把剑的距离了。柳春风知道,倘若他想要出手的话,就必须在现在了, 否则多出来的那一具尸体便会是他师弟的了。 感受着溯流光的逼近,叶灵龙周身三朵道莲旋转得也更加快了,在三华聚鼎 的加持之下,此刻他浑身的剑意变得更加尖锐,倘若是未曾习武之人,此刻哪怕 只是在他身上注视太久,恐怕都只会觉得双目刺痛,更有甚者,哪怕是直接流血 也毫不稀奇。 「哎……师弟啊……」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柳春风长剑出鞘,两股纯阳 内力凝成剑气附在道剑之上,无色无形,但是却让房中气温平添几分。打算抢在 叶灵龙之前出手的柳春风又看了自己身后此刻处在空灵状态的师弟,紧接着转过 头来,倘若要出手的话,那么便是现在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溯流光却停了下来。 「是啊……祖训一向如此……」突兀地散去了一身激荡澎拜的内力,溯流光 此刻仿佛凭空老了数十岁一般,眼神中尽是萧瑟落寂,而在空中悬浮飘动数百根 长针也尽数归于他的袖袍之下,「我又怎么会违反呢……」紧接着便一屁股坐在 了地上,又一言不发了起来。 「呼……」见溯流光终于归于平静的柳春风松了一口气,将剑上缠绕的两道 少阳剑气散去。而见场上回复平静的邢大仁也是同样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下意 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背,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背的冷汗。 虽然并不知道那孩童到底是谁,不过邢大仁却十分确定他必然是属于武林顶 尖高手之列,而喘息了一阵之后,他这才发现,叶灵龙仍然是保持着之前护在他 身前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对叶灵龙心生好感之余,他不由得问道,「我说 ……柳少侠,你师弟怎么办?」。 「哎,我师弟无极剑还没练到家,所以只能发,不能收,你等等啊。」把自 己剑收回剑鞘之中,柳春风也是先狠狠地喘了两口气,毕竟掌门级别的威压并不 是开玩笑的。 随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叶灵龙身边,柳春风将一双手按在了叶灵龙纤细修长的 腰上。邢大仁虽然并未听过无极剑这一招式,不过却也感受得出那必然是十分高 深的剑法,于是此刻对柳春风如何化解叶灵龙的剑招十分好奇,于是也屏息凝神 的观察着。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兄别闹了……啊啊啊啊 啊啊……停下……停下……停下啦……」随着一阵突兀的笑声,叶灵龙那尖锐的 剑意消弭于无形之中,转而是扑在柳春风怀里,一个劲的扭动着身体,口中连连 求饶着。 「就这样就好了,」手上不断挠着叶灵龙腰上的痒痒rou,柳春风在戏弄了师 弟一阵之后便松开了手,脸上原先严肃的表情此刻也轻松了几分,「对于这种情 况,只要让他心神不再是完全沉浸在剑里就行了,我师傅一般是直接化解他的剑 招,师娘一般是用绿豆糕诱惑他,而我就直接挠痒了……」 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邢大仁,柳春风将怀中的叶灵龙松开,补充道,「当然, 如果他对你不信任,而你尝试直接这么做的话,肯定就是身上多一个剑窟窿了。」 「啊,师兄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了,以后别人和我比试都带绿豆糕或者挠我 腰怎么办,呜呜呜……」见柳春风尝试将自己推开,叶灵龙一扭身,又钻进了师 兄的怀中,撒欢了一阵之后,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你如果把无极剑 式练到有师傅十分之一的水准,也不会被一块绿豆糕就破 解了啊,」揉了揉太阳xue,柳春风走到此刻仍然有些出戏的邢大仁面前,一把将 他拉了起来,继续道,「邢大人你说江兄手中的飞针和一些死者伤口吻合。不过 你也看到了,我们溯谷主使用的也是同一种飞针,所以并不是专属的武器,我寻 思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不,这些飞针并非随处可见,活桃木二十年长一寸,一副我手中的百解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