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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嘉靖不是不知道严嵩父子胡作非为,也不是不清楚他们干的坏事,但是有一点,严嵩对自己忠诚,而且是只对自己忠诚!不在乎什么祖宗规矩,道统传承,只要自己下令,无论多难,严嵩都尽力办到,用伺候祖宗一样的心态伺候着嘉靖。十几年如一日,就算是一块冰也给捂热了。看着严嵩对赵文华如此无情,就勾起了嘉靖心中的感慨,恻隐之情油然而生。当嘉靖不再冲动的时候,他的理智就回归了,而且嘉靖也被忽悠糊涂了,以为处置赵文华,就是处置东南所有文武官吏,嘉靖毕竟不是崇祯那个傻缺,知道不能自毁长城,赵文华的生死和东南大局比起来,还是无足轻重的。唐毅在旁边冷冷看着,李默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他贪多贪全,如果不想着一网打尽,把胡宗宪等人都牵涉进来,只是瞄准赵文华一个,说不定此时赵文华已经被扔到诏狱里头等着砍脑袋了。唐毅不由得想起什么叫统一战线,什么叫联合次要敌人,对付主要敌人,什么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真他娘的是至理名言!果然,当嘉靖口风一松,严嵩急忙装作感激涕零,又痛心疾首地说道:“赵文华这个混账东西,在东南待了那么久,连倭寇有多少都弄不清楚,在海陆都打了胜仗,就以为天下太平了,简直是把军国大事当成儿戏,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老臣以为无论如何,昏聩无能,谎报军情的罪是不能不罚的。”好么,几句话就被欺君的大罪变成昏聩无能,严嵩避重就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真是让唐毅叹为观止。嘉靖却没有觉察出严嵩话语的问题,反而用手指敲击着唐慎的奏疏,感叹说道:“朕看过了,唐子诚也是俘虏了众多倭寇,从他们嘴里硬生生掏出来的,东南的文武也就是他最有心,对朕忠诚不撒谎。说赵文华欺骗朕,那个杨宜和曹邦辅在东南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们怎么不知道报告,反倒是打了败仗,急着跳出来诬陷忠臣。”嘉靖越说越气,怒骂道:“杨宜命令三路大军攻击陶宅,胡宗宪和唐慎都反对,结果他还一意孤行,连倭寇主力都不知道在哪,要不是唐慎当机立断,搞不好绍兴城都要丢了!他还有脸先上书弹劾,真是无耻之尤。严阁老,你马上拟旨意,把杨宜罢免了。”嚯!剧情越来越精彩了,李默不但没拿下赵文华,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气得直翻白眼,可是盛怒之下,也不敢顶撞嘉靖,只能一双荼毒的眼睛,不停扫过严嵩,恨不得把这个老朽撕成八瓣。可是严嵩丝毫不在乎,比起李默,他害人的手段更加精妙,只见严嵩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奏疏,托着献给了嘉靖。“启奏陛下,这是浙江巡抚胡宗宪的上书,请陛下过目。”嘉靖接过,一目十行看下来,没等看一半,就气得须发皆乍,怒吼道:“抓,让锦衣卫把杨宜给抓进京城!”为何嘉靖会如此愤怒呢,原来杨宜为了填补狼士兵的空缺,大肆调集客军进入东南。就在不久之前,距离最远的川军也赶到了,他们来了之后,却发现军营住处都被其他客军占据,他们没吃没喝没住,大老远的跑来,谁能忍下这口气,恰巧听说原本给他们的军营被山东兵抢走了,好家伙,双方都不是好脾气,川兵拉着队伍和山东兵好一顿大战,弄得血流成河,死伤过千。看到这里,嘉靖哪能不生气,赵文华再不行,他还能约束住手下,杨宜可倒好,外面一无所知,连手下也是一筹莫展,这样的人岂能放过!嘉靖的一腔怒火都撒到了杨宜身上,不用严嵩多说,直接下令抓人。黄锦连滚带爬,急忙出去传旨,嘉靖还不解气,抓起奏折撕扯粉碎,又是指天骂地,好一顿痛骂,李默狗血淋头,别提多凄惨了。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嘉靖才平静下来,“严阁老,你看东南要怎么办?”“启奏陛下,老臣以为一事不烦二主,赵文华在东南多年,了解情况,还是让他南下督师,胡宗宪和唐慎都是可用之人,有此二人辅佐,东南大定指日可待。”严嵩也知道嘉靖未必信任赵文华,给他拉来了两个帮手,不过他老头还是低估了嘉靖的智慧,换句话说,也低估了东南在嘉靖心中的分量。赵文华虽然躲过了欺君大罪,可是贪墨军饷的事情还没算呢,嘉靖要力推东南开海,到时候金山银山涌进来,让赵文华跑到东南盯着,那银子还不都落到严家的口袋里。“严阁老,外城离不开赵文华,东南总督一职还是交由百官廷推吧。”嘉靖长出口气,“咱们君臣该谈谈开海事宜了。”第343章和嘉靖吹牛皮唐毅正在品味严阁老的高招,突然听到了“开海”两个字,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嘉靖把自己叫过来,不是为了看戏而已,而是让自己了解三巨头的态度。唐毅微微抬起头,发现嘉靖冲着他咧了一下嘴角,随即又盯着面前的三位大臣。“徐阁老。”“臣在。”徐阶恭敬地站起身,哈着腰。嘉靖笑道:“这几年户部的事情朕都让你盯着,朝廷近些年收入多少,支出多少,又有多少亏空,你心里可有一本账啊?”“启奏陛下,近年以来灾荒不断,南北都要战事,兵连祸结,开销非常大。”提到了财政,徐阁老白皙的面孔都缩成了葡萄干。“就拿去岁为例,各地征收税银折合白银三千二百余万两,扣除地方预留,解送户部的只有三百七十多万两。”唐毅默默听着,心里又骂开了,地方税收和朝廷税收差距差不多十倍,大明朝的税制还真他娘的奇葩。一切的源头都在朱元璋身上,这位明太祖文韬武略勤政爱民那是没得说,唯独一点,对于经济财政的认识几乎白痴,他认为把税收上来再发下去,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不如干脆让地方留足了,剩下的再解送京城。可是他忽略了税收不只是收上来发下去那么简单,更是一种资源优化配置的权力。就比如眼下,如果户部能有千万两以上的收入,面对东南的倭寇,大可以拨出二三百万两专款专用,练兵,造战船,有个三两年,东南说不定就安宁了。可是眼下却不行,户部只有可怜兮兮的几百万,还要发放俸禄,还要修建宫殿,水利,七扣八扣,什么都干不成。有人要问,既然如此,能不能把税制改了,优先保证国库呢?想象后世税制改革也就明白了,这玩意究竟有多难!更何况大明朝还有一个重如泰山的祖制压着,穷疯了的嘉靖都不敢碰这一块,宁可把希望寄托在海上……徐阶继续说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