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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张居正提议审讯严讷,徐阶立刻明白了他的打算。唐毅不是善于打悲情牌,制造舆论压力吗?我们也照方抓药,把严讷抛出来,入阁拜相是多少人的一辈子的梦想,当他们看到一个大学士被肆意欺凌,保证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而且审讯严讷,也等于是打了嘉靖的脸,皇帝陛下如果迁怒唐毅,出手惩戒,徐阶的尴尬一下子就化解了。不得不说,挫折使人进步,放下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张居正智商一下子回归了,出手老道狠辣,让徐阶都眼前一亮。“唉,到底是老了,以前光想着朝廷,内阁的脸面,可是人家都不要脸了,老夫还死抱着规矩不放,真是害人害己啊!”要是让唐毅听到这二位的话,只怕又要自愧弗如。严讷以往多次替徐阶冲锋陷阵,是铁杆的徐党,而这次出手明明是张居正在后面怂恿,严讷就是可怜的木偶。大难临头,直接把严讷抛了出去,他们没有一点羞愧和不舍,当真是一对天生的师徒啊!“大人,严讷被带走了,囚禁在刑部大牢。”沈明臣大声说道,透着强烈的兴奋,总算把严讷拿下,露出了一点办案的样子。大学士都被抓了,到时候都察院,刑部,都跑不了。徐阶的实力保证会受到重创,而且威信扫地,名声一落千丈。当初的设想基本都要达到了,当浮一大白。沈明臣满心盼着喝酒庆祝,哪知道王寅和茅坤两个一个盯着养鱼缸里的金鱼发愣,一个抱着胳膊,闭目养神,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总是一副死人德行,你们真是太扫兴了!“唉,徐阁老这一招老道啊!”王寅啧啧说道:“当初夏言也只是被勒令致仕,还没到家,遭到严嵩陷害,身首异处,不过他也没有受过牢狱之灾,更别说被当众审讯。严讷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个了,把内阁的尊严拿出来糟蹋,真是下了血本!”“是啊,人心都是rou长的,要是严讷凄凄惨惨,出现在大堂之上,不知道会不会逆转舆论啊?”茅坤跟着感叹,民心如水,当大家看到严讷的惨相之后,会不会心生同情,再度翻转舆论,谁也不敢说。正在这时候,唐毅从外面走进了院子,见三个人都在,笑着拉把椅子,坐在了对面。“三位先生,怎么都愁眉不展啊?”茅坤苦笑一声,“大人,徐阁老学得挺快,准备如法炮制了。”“原来是为了此事啊!”唐毅微笑道:“三位不用着急,我这里正有严家侵占土地,欺行霸市,横行乡里,鱼rou百姓的罪证,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赶尽杀绝!”第703章一个君子其实徐阶抛出严讷,已经有些晚了,如果在舆论刚刚燃烧的时候,立刻三司公审,严惩严讷,一位大学士无论如何,也是足够的。可是碍于内阁的脸面,加上担忧党羽寒心,徐阶采用了拖延的方法,本以为能息事宁人,哪知道唐毅能量超乎想象,愣是把舆论烧到了天上。而且假手谕的事情传出来,虽然被证明是假的,可还是牵连到了徐阶,在大家的眼中,徐阁老不再干净,他和这个案子肯定脱不了干系。此时把严讷抛出来,不过是替罪羔羊而已。真正掩护的还是背后的徐阶。当然作为徐阶的铁杆心腹,六科廊却不这么看,都察院倒了霉,他们难免兔死狐悲,整个案子又绵延了两三个月,朝政一团乱麻,六部九卿人心惶惶。加上内阁大学士都要被审讯,对朝廷,对文官集团都是莫大的伤害。六科的人都认为是有权臣新贵小题大做,兴风作浪,不顾大局。大学士带着镣铐受审,文官脸面尽失,宰辅尊严荡然无存,何以统领百官,何以执掌国政?一群非黑即白,视祖宗法条,是非对错为金科玉律的人,竟然讲起了朝局,讲起了相忍为国,真是莫大的讽刺。不过他们的说法还是有些市场的,毕竟文贵武贱,深入人心,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也该收场了。这不,就有一些人趁着清晨,跑到什刹海,堵着进行恢复训练的俞大猷,有人哀求,有人冷嘲热讽,怪话连篇。因为你一个人,朝廷都乱了,你不是没死吗?不还活蹦乱跳吗?就不能站出来说一句话?不要让背后的那些人再揪住不放了……唐毅虽然请了长假,毕竟身为宣大总督,马芳和杨安他们秉承唐毅的意思,推动设立学堂,有很多细节的东西搞不定,只有写信求助。唐毅修书一封,让人给远在南京的老岳父王忬送信,希望他推荐一些精通军事的文人,或者有投笔从戎想法的年轻学子,到宣大充当教官。信写到了一半,门吱呀呀推开,探进来一颗小脑袋,向里面看着。“平安,你小子又惹了什么祸?”老爹好厉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自己,平安嘟着小嘴,跑到了唐毅的身边,扬起小脸,嘴唇一扁一扁的,眼泪委屈地流下来。唐毅把笔扔到了一边,伸手把儿子抱起来。“还挺沉的!”唐毅宠溺地刮了刮儿子的鼻头,“说吧,你到底惹了什么祸?”“笨,笨儿把人咬了!”平安低声说道,小脸儿惨白,看样子真的害怕了。笨儿就是小毛驴,其实也不算小了,已经十岁了,通常毛驴的寿命只有二三十岁,笨儿已经是驴生过半,唐毅不舍得再骑了,倒是平安和小戚,经常骑着小毛驴到处玩,还管它叫“笨儿”。粉嫩嫩的小娃娃,配上粉鼻子粉眼的小毛驴,大写的萌,走到哪里,都引来无数的赞叹,小毛驴很乖巧懂事,从来不伤人,可如今却把人给咬了,唐毅也吃了一惊。“平安,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伤的重不重?送去看大夫了吗?”小平安攥着小拳头,突然几乎吼出来,“平安想让他去死!”唐毅吓了一跳,心说儿子啊,你才多大啊,就这么大的杀心?换成别的父母,或许早就发飙了,不过唐毅很有耐心,他觉得儿子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平安,告诉爹,为什么那么恨人家,有道理爹帮着你,要是没道理,就要打屁股了。”平安把小脑袋扎在唐毅的怀里,哭着说道:“他们欺负俞老伯,用鸡蛋扔他……”一刹那,唐毅的脸色大变,他强忍着怒火,抱着儿子站起,低声问道:“俞老伯呢,他在哪?”正说着,有两个护卫跑了进来,一看唐毅,连忙施礼。“小的无能,请大人赎罪!”“快说,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忙说道:“启禀大人,今天早上,俞老总镇去活动身体,就有一个文士跪在地上,说什么让俞老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