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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懂了。不知道港人在回归之前曾经这么惶恐过,但是也都归于理智。实在也更喜欢香港了。☆、〇〇二炊烟之二她盯着谢择益站背后漆黑的长廊与黑洞洞的楼梯,没说话。谢择益察言观色,顺着她目光一回头,“我白天都在。”想了想,又说,“浴缸并没有用过。”临走,再补充一句:“也没有女士来访过。”她吃饭吃的好好的,正想就此赞美他两句,陡然听到这道别三句话,让人只觉得像是刚交往不久的既苛刻又爱吃醋的女朋友似的;她一嘴粥喝道嘴里,实在噎得慌;偏偏那桌菜是真的好吃,叫她也没法腾出空来回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谢择益扬长而去。一个热水澡洗净周身不爽,一觉睡到通天亮。突然没有人起服侍穿衣吃饭,突然竟有一点不习惯了。神游到饭厅,桌上放着一碟鹅肝香肠和一杯茶。凑近闻了一下,是甘甜的茉莉香片,尚还温热着。正疑惑着,厨房里传来滋滋的水汽声。回头去看,并没有什么人,只一架手摇半自动蒸馏咖啡机正在蒸馏着咖啡。外头一言一语的聊着天,细细女高音一阵赶过一阵:“……伊爸爸一定要伊去帮伊拉做点力气生活。我朝帮伊发火了,伊叫我弗要动气,一杯茶递来,我‘叭’的笑出声来……”后头一句熟悉的广味男中音:“郑太太太好的脾气。”她端着那杯茉莉香片,趿着拖鞋推开门,迎头碰上一身黑的谢择益。他正踩在脚凳上一丝不苟的装灯泡,一见她出来,也不惊讶,只问,“睡得好吗?”“还不错。”楼梯下头立着位年纪轻轻的太太,一身玫瑰紫丝绒睡袍绑着腰带,松松的合在身上。一头蓬松松的电烫卷发,正拿着梳子在下头梳头发;一面又同谢择益聊着天,有一搭没一搭的,有些不拘小节的意思,倒也是一位尤物。她冲那位太太友好一笑,那太太立马改换另一幅灿烂笑脸:“喔唷,吾道谢先生今醒得来得个早。女朋友来上海,小伙子陪女朋友去白相,灯开勿亮了,尽管叫郑先生脱伊修。”楚望笑着说:“伐是……”谢择益笑着答:“郑太挂心。这就修好了,一阵带她去玩。”郑太太关切问道:“侬到上海来了多少辰光了?”“昨天夜里。”郑太太见她穿着宽松藏蓝色羊毛衫和淡灰色丝质裤,又说:“侬穿额衣服老得体额,大方,又漂亮。郎才女貌,我之前想帮伊介绍额女朋友来,喔唷,好险好险。”楚望摸摸额头,艰难微笑着点头附和:“谢先生才是,大方又漂亮。”向来外人夸奖男女朋友人才好,只有往谦虚里讲。她这么回答,郑太太先是一愣,以为她外地人规矩奇怪;仔细一想,不免又觉得自己误会这两人关系,只好心里自我安慰道:大约是暧昧阶段的男女,禁不起人讲。这时候谢择益捣乱似的胡乱吹捧:“有才既有貌的是这位林小姐。我一文不值,差远了。”她那句是撇清关系,加上他这句,就跟小两口早晨起来心照不宣的互相打趣似的。楚望扭头瞪他,心里头早恨得牙痒痒:“谢先生太客气了。”郑太太头发打结得厉害,一梳梳掉一大把。立在楼下梳一阵头,地上全是一团团卷发,跟薅羊毛似的。于是皱着眉头喊道:“郑宗彝,阿妈呢?”里头厚重男音:“老家来人,请去吃饭了。”“广东宁窝里相宁真多额,”撇撇嘴,“郑宗彝,来扫扫地。”里头出来个拿着扫帚簸箕、身材魁梧的男人,三下五除二将头发扫走,一直低着头也没朝上头看。楚望无奈笑笑,心想:楼下这户“无锡景”,男人虽不是上海人,软耳根子的程度倒给上海太太训练得合格了,也有趣很。等郑太太和郑先生回屋,后头仿佛受了委屈似的,轻飘飘的透露:“我老家也是广东的。”楚望这才想起:郑太太一句话无意将他也骂了进去。于是问道:“所以谢先生家亲戚多么?”谢择益略一思索,尔后斩钉截铁的笑着说:“极其多。”突然想到他爸爸那群花枝招展的姨太太们,不知怎么戳到她笑点。整个没忍住,险些将茶杯给摔了。“咖啡大约煮好了。橱柜里有一盒Devonshire奶油,去试一试?”谢择益试了试开关,灯亮了,终于能在漆黑楼道里使那张俊脸闪亮登场。毛手毛脚倒了了两杯咖啡,灶台上洒得更多份。因是木头台面,猛然沾了渍,怎么都擦不掉。谢择益立在外头笑着看了会儿,也不见得上前来帮。“擦不掉的。”等她费了半天功夫,这才讲出多年经验。“早不说?”“‘吃一堑长一智’。”“哦,近年来中文大有长进嘛。”“为中国女士效劳,怎能不多学中文?”谢择益无比谦恭。她笑道:“难怪谢先生精通多国语言。”“其他是为谋生计,唯独中文是我个人意愿。”一本正经想了想,又说,“常听说东方女士魅力在厅堂和厨房。厅堂是见识过了,厨房——今天也见到了,也还想常常多见见。”这话她又没法接了,并且险些想将那沾满咖啡渍的餐巾扔他笑脸上去。仔细想想,若是换作个风月场上的新手,打从一开始一定老实巴交的上前来抢过女士手中的餐巾,认真负责的履行“为女士效劳”的绅士风度;但也因此,失去了接下来深入闲聊的话题。然而两人立在厨房喝完了咖啡,谢择益却又率先将碗碟清洗干净,用洁白棉布擦掉水渍归整入柜子里。做好一切,回头问她,“一会儿想去哪里?”“去工作的地方看一看,顺路见到商店,置一些日用品。”“嗯。地址是哪里?我送你过去,正好带你熟悉熟悉这附近。”“太麻烦了。工部局礼拜六也有假?”“没有。”“……”楚望不知道的是:葛太太一通电报发到工部局,他还没开口,上司便先发制人、颇为体贴的给他准了两日假。他不说,楚望便以为这假是特意请的,心里便又有三分愧疚。不过谢择益眼睛都不眨的说:“三小姐若嫌我碍眼,便全当我是个摆设,是你来上海的车夫。报个地址,下车只管走人就是。”两人一道乘电梯下了楼,前一夜没见到,现在天亮了,才发现楼下原是有一台桌椅,坐着一位看门的中年男人。那人只见到谢择益,眉开眼笑的喊一声:“谢先生——”旋即看向他身边,张了张嘴,竟也不知该不该称呼。“这位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