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寻找船长的船员们

    与此同时，一群忧心忡忡的船员正潜入深海，寻找他们下落不明的船长。

    巨大的变异海怪被扭断其中一个头颅，发出无声的锐嚎，与此同时魔法也精准地击碎了它那颗散发不详苍白光辉的核心。失去生命力的躯干向后倾倒，填平了海底的深沟，缠结扭曲的褐色水草、灰黑的蕈菌状海底植物疯狂生长，迅速将尸体掩埋。唯有猩红污血在海水中扩散。

    “人鱼真的曾经生活在这种鬼地方吗？”

    西风向四周张望，十分费解，他还不太习惯说话时嘴边会冒出一串气泡。他们在精灵的魔法加持下一路下潜，所见到的海底环境越来越恶劣：大片海草密林鬼气森森，发达的根系纠缠着一具具不同生物的骸骨；火山口周围间歇的热泉不时喷吐有毒的气体；丛生的暗色珊瑚上长满了可怕的棘刺。更不用说那些随时可能冒出来咬人一口的鱼类和怪物，以及无处不在的暗流与漩涡了。这都令他很不舒服。

    更让人不适的是，这里是全然黑暗，没有色彩与光芒的世界。即使以魔法照明，看到的一切植物、动物也都只有一成不变，单调的灰暗。

    一边想着，露出湿漉漉的犬耳与大尾巴的黑发少年下意识把受伤的手臂抬起，本能地想舔上一口。这时身后有人说道：

    “不要乱碰伤口。当然如果你非要中毒就当我没说过。”

    低头一看，海怪留下的伤口果然流出黑色毒液。而贝西墨把伤药随手一塞就迅速离开，没有半点想继续对话的意图。

    啧，果然依旧看这家伙不顺眼……而且这什么药啊未免也太疼了吧！？

    另一边，莫洛涅正蹲下来观察那块已经四分五裂的核心。他隐约能感受到那头眼中毫无智慧光彩可言，外形也扭曲可憎的海怪有着与自己同源的一部分，虽然很不想承认就是了。不过，连带着它遗留的核心似乎也是可以吸收的样子，其中还蕴含着不小的魔力……

    维持结界的雅兰只是稍微走了下神就来不及制止。长发中蔓延无数深紫触手的少年已经像嚼糖块一样，在核心上施了个清洁术就扔进口中，咔吧咔吧咬碎吞下了。

    ——至少要让他检查一下吧？身为唯一成年人，还有着教师身份的精灵头痛不已。

    尤莉卡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危险？如果他独自一人说不定能更快找到她的线索。但另外两人怎样都好，随便他们被暗潮卷走自生自灭，不能把贝西墨抛下不管……不，只要能确保活着，那贝西墨也可以……

    早就被尤莉卡看穿温柔虚伪的表象，窥破傲慢、冷漠本质的精灵在心中不乏阴暗地思索起在深海危险远超预计的情况下，要如何赶紧把三个累赘扔回安全的地面。

    黑曜石般的蛇尾缓慢游走在卵石与红沙铺就，空荡荡的街道上。灰发灰眸的少年平静地环视这座彻底沦陷于黑暗的死寂空城。奇异的建筑依照独有的秩序罗列着，兼具和谐与凌乱的矛盾美感——本应如此，但在缺少维护的数百年后，这里分明已然成为了一座大废墟。

    腐烂的海草顶端悬挂着摇摇欲坠，灯罩形状的金属框架，内部充当光源的晶石却不知所踪。残缺的巨大蚌壳里放着从陆地交易而来，充当商品的象牙梳子、蓝珐琅酒壶和檀木手镯。一条剑鱼还依稀看得出昔日流畅线条、苍白的骨架上系着皮革与海草拧成的缰绳，背上甚至留有特制的座位。

    并没有看到任何战争、疾病或是海底火山爆发的痕迹。是什么力量毁掉了这座城市？

    鸣夜身上蒙着一重几乎看不见的浅淡光晕。因为他曾是栖落在世界树上的鸟儿，侍奉长眠之蛇的眷族。海底的怪物避开他，但它们更畏惧这座废墟，仿佛其中游荡着无名灾害的源头。

    而进入城市后，出现了主动靠近他的生物。

    那是一种散发微弱荧光的银色小鱼。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这片黑暗的海域看到发光的存在。零零星星的小鱼总是三五只聚在一起，按照同种生物的习性推测，正常状态下它们应当以成千上万的庞大规模行动才对。小鱼在他身周的微光旁短暂停留，然后继续前行、上升。

    鸣夜抬起头仔细观察，这才在漆黑的海水中找到少得可怜的光点。那几十条小鱼仿佛严格按照某条既定的轨道，在空无一人的城市废墟上方奋力游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