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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记者……要害你……景明,小心……他们要害你。”她急促喘几声,忽又闭过眼去了,只剩太阳xue上湿润的泪痕。景明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大拇指将那泪痕轻轻抹去。……杜若醒来时,不知时间几何。春天的阳光从窗帘外洒进来,温柔,和暖。病房里安安静静的。腹部的创口传来一阵阵的痛感,右手背依然挂着点滴。她难受地皱了皱眉。扭头一看,旁边一张小小的陪护床,被子掀开,还没叠。她知道一定是景明睡过。那么小一张床,他蜷在里头估计也放不下。正盯着那小床发愣,病房门推开。景明拎着瓶开水进来,一愣:“醒了?”“有记者。”她哑声道,“景明。车库里有记者。”景明又是一愣,不想她醒来第一件事竟还是他。“我没事。”他安抚,“春儿,车里有摄像头和记录仪,你忘了?”她怔愣半刻,呐呐道:“一时着急,忘了。”她说着,眼睛微微一弯,这才明显放松下来。他摸摸她的额头,无言。别的事,他没和她讲。鹏程收买内部官员,作弊,陷害本国车队,此事已发酵成社会大事件。上头下令彻查。一经查实,不论瑞丰还是鹏程,都将面临牢狱之灾。说来真是讽刺。董成郭洪他们无心研发,不管技术,自家的车配置不达标,竟愚蠢到不知绝大多数参赛车辆都有摄像记录,以供车队自身提取数据日后研究改进。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送上门,真是莫大的笑话。杜若问:“我怎么了?”“胃出血。我先叫医生过来。”他摁了呼叫铃。医生很快来检查,叫她好好休息,又叮嘱:“暂时不能进食。排气之后,可以吃点儿清淡的粥。也不能吃多。要注意保持心情舒畅,多休息。”杜若心不在焉,没听。景明倒是很认真,问:“只能是白米粥,还是说可以加点青菜和rou类。”“适当加一点儿,补充营养。”医生一走,杜若便气息微弱地问:“几点了?”“下午一点。”他瞟她一眼,眼神戒备,“怎么?”“何望他们到哪儿了?我想看比赛。”她面容憔悴,眼睛却闪过一丝亮光。景明皱眉:“医生说的话没听见?多休息。”“看看比赛又不要紧。”她轻声抗议,“我身上疼,要分散注意力。”他一顿,缓声问:“哪儿疼?”“肚子。”她疼得难受。景明掀开她被子看一眼,手伸进去,轻轻地一下一下揉她肚子。她懵懵地睁大眼睛,唔,还真缓解了不少。景明交代:“以后有什么事,别逞强。听见没?”不想她还犟上了:“可我不准别人碰我们的车。谁都不准。”景明语气加重:“那也不值得你……”“谁要害你,我就跟他拼命。”景明喉中一梗,沉默。病房里一时落针可闻,只有阳光下春风轻抚纱窗帘。“你还说我,”她微声,“你也那么冲动。”“我只是……”他话到一半,没说了。只是,怕保护不了你们。她想到什么,又问,“郭洪呢?”景明冷哧一声:“死了。”“……”他皱眉,似乎很不耐烦提那个人的名字:“被警察带走了。”亏得第二次她拉住他了,不然,郭洪得废了。他也不能平安无事坐在这里。“噢。”杜若嘟哝一声,隔一会儿了,小声,“景明……”“嗯?”“我想看比赛……”景明手仍在她肚子上慢慢揉着,眼珠子移过来:“我揉得不舒服?”“……”杜若心砰地一下,默默扭过头去。隔几秒,却听见解说员的声音:“今天的第六赛段第四组比赛是日本的……”杜若回头,景明一只手举着手机在她面前。她怕他累,要自己拿。他手一晃,躲开她的手,不耐烦:“你到底看不看?”“……”她就任他由他了。一组比赛看完,是漫长的非特殊赛段。车队已进入青海境内。高原上牛羊奔跑,春花满地。蓝天草地,山脉绵延,仿佛在看风景片。杜若看了没一会儿,就眼皮沉沉,睡着了。手术后,人还是很虚弱。景明听见她轻缓均匀的呼吸声,才收了手机,另一只手也从被子里拿了出来。他近距离看了会儿她的睡颜,看着看着,困意来袭,也趴在床边睡着了。接下来两天,景明始终守在病房。喂她喝粥,抱她上厕所,陪她聊天讲话。只是,她还很虚,常常和他说着说着,半路就睡过去了。术后第三晚,也就是第五个比赛日的晚上,杜若忽然跟景明说:“我想明天回北京。”景明头也不抬地拒绝:“不行。”杜若微喘口气:“可明天是最后一天,比赛终点。”景明:“所以?”“如果维一赢了,我们就会拿到冠军。”景明道:“如果最终会得到,去不去现场都一样。”“不一样。”杜若说。景明看向她的眼睛:“哪里不一样?”杜若望住他:“我想看着你站在领奖台上,看着你得世界第一。鲜花,掌声,奖项,地位,名誉,历史……所有的一切,景明,原本属于你的一切,我要亲眼看着它们,重新降临在你身上。”她浅浅一笑,很幸福的样子,“我等这天等很久了。你知道的,我很在乎仪式感。而且我要见证,陪着维一走完他最后的路程。这些天没能陪他一路,我很遗憾。我知道,你没能陪他一起走,也是有遗憾的。”她说:“景明,我坚持。”景明看着她,良久,点了点头。第六个比赛日的早上,景明带杜若回京了。她一路靠在他的怀里,面容柔弱却安宁,闭目养神。下午到达北京,转去八达岭脚下的赛程终点。他们坐进贵宾区,和所有的车迷一起,